第11章(1/2)
我站在门口看那告示看了很久,也徘徊了很久,后来我顺着玻璃窗望望里面的食客,终于下定决心,走进去。
“欢迎光临!”一名女侍者迎上来笑问,“一位吗?里面请!”
“不是,我是来应聘的,请问你们这里招服务员吧?”我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应聘啊。”服务员的笑容怠慢下来,可还是笑笑,“你去后面,那间是经理室,你进去就行了。”
“哦,谢谢啊!”我点头哈腰地笑说,快步走过去,脸上兀自有点发烧。
我来到那扇门前,轻敲了敲,里面应声,我便推门进去。一名黑胖的中年男人穿着白衬衫坐在办公桌后,麻子脸,并且满脸横肉,脖子很短,圆滚滚的像一团黑色的肉瘤。
“您好!”我怯怯地道,“我是来应聘服务员的。”
“应聘啊!”胖子笑眯眯地盯着我看,“坐下吧。”
我礼貌地微笑,在桌前坐下。胖子问:
“今年多大啦?”
“十六岁。”
“十六岁?这么小就出来打工!”
“哦。”我有些困窘地笑答,“家里条件不太好……”
“我们这里月工资一千三,有提成,每周轮休一次,早上十点到晚上十点。”胖子笑问,“你家住哪儿?”
“在中山公园那边。”
“啊,那离这儿不是很远。”胖子用一对小黑眼睛笑笑,“你想来这里上班吗?”
“当然想!”我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奋,觉得自己好像被录用了。
“那你明早十点来上班吧。”
“好!好!”我连说两声,眼里放出喜悦的光芒。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胖子在我身上转转眼睛。
“我叫杨樊。”我兴奋地回答。
“哦。那明天来上班吧。”
“好!好!谢谢您!”我与其说是站起来,不如说是跳起来,我大大地笑着,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我这么快就又找到了工作,一月一千三,比从前多得多!
母亲已经正式开始了卖水产的生涯,每天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让从没吃过这种苦的她总是疲惫不堪。饭吃不好,活儿又累,还有那浓重的鱼腥味弄得她浑身都不干净。再加上下班时间晚,公交车差不多都收车了,她只能乘坐尚未收车的公交车回来,在离家两站的地方下车,然后步行走回家。因为对我们来讲,坐出租车是奢侈的。
因为家里没有淋浴器,所以只能用水盆倒水在厕所里冲冲身子。每天晚上当母亲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时,我总能闻到一股鱼腥味,这时我就会开始辗转反侧,心里乱七八糟。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自己需要过多久,会不会过一辈子。我偶尔会想,像我这种年轻的男孩儿年轻时可以去当服务生、营业员,那如果到了母亲的年龄呢,既没学历又没一技之长,我恐怕也只能去刷盘子卖带鱼了。
这是一种很悲惨的轮回,一种很悲惨的前进。年轻时当服务员,中年时去刷盘子,老了以后去打零工,我一辈子也只能在这种日子里着看他们因为紧张而一阵颤抖的反应。
我心里很害怕这种事会落在自己身上,我忽然觉得老板对她的关注好像并不是善意的。在我工作的第八天,那天上午就在我给茶壶添水时,老板走过来,黑黝黝的脸上在发笑。
我一辈子也只能在这种日子里转圈,做着超负荷的工作,挣着交了房租就剩不下几个子的薪水。也许我将来也会结婚,找一个和我的条件差不多的粗俗女人结婚,生孩子、洗衣服、做饭,还要受那个女人的冷眼相待,忍受着她找一个远远比自己还不如的男人出轨。最后女人一不高兴挥挥衣袖走人,我要独自辛苦地抚养孩子,而我这样的条件去抚养一个孩子,恐怕将来我的孩子也就和我现在的样子差不多。
每每想到这里,我的心就会很堵。这对我这个年龄来讲是一种超负荷的思想,可我不得不去思考这种现实的问题。我是个敏感缺乏安全感的男孩,对某些事会很怕。看母亲的命运看多了,我就会很怕自己这辈子也会变得像母亲一样,或者比母亲还惨。
但我不知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每每想到一半,也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再想。毕竟我还要过现在,毕竟我还要去做服务生。我去做自己的新工作,在上班的第一天早晨,我告诉自己的母亲:
“我换工作了,在餐厅端盘子,一月一千三。”
“哦。”母亲吃饭时没精打采的,“什么时候上班?”她没问我为什么会换工作。不过这有什么好问的,一千三和一千,当然选一千三。
“今天。”
“这么快?”
“哦。”我喝一口滚烫又无味的白粥,“所以我每天会回来得晚一点,那边需要坐车。”
“在哪儿啊?”
“在人民广场那边。”
“晚上回来时注意点,走大道。上楼时看着点,那么晚实在不太安全。”母亲嘱咐我,但并没阻止我去工作。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在外工作是件多么辛苦的事,赚钱是件多么艰难的事。
“好。”我答应了。
我终于开始去做新工作,虽然早晨吃的那点粥让我一上午都觉得很恶心,可其他事还算顺利。我的老板——也就是那个黑瘤子似的男人发给去一套工作服,并顺势在我的肩头拍了拍,笑说:
“好好干啊!”
“是!”我笑道,露出很天真的微笑。虽然她是个早熟的男孩,但毕竟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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