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枕戈待旦(4/4)

“怕你来了太原会不习惯，前些年就准备了这个地方。”他说。

原来他一直坚信有一天她终究会来到他身边的。父兄战死，将军府被烈火吞没，她没了家，后来她把皇宫当做了家，那里有李柷、李烁这些亲人，她还在那里认识了李存勖，可那里终究没逃过朱温的魔爪，大明宫也葬身于烈火。

他一直都在，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他都不会让她颠沛流离，无家可归。

泪光模糊了视线，一时间说不出话，他不知又从哪里变出一张琴来，凤沼面板，冰纹断纹，他说这琴叫做月下听雪，他说这琴是送给她的。

他将她带到前廊，席地而坐。

手指波动了琴弦，清脆如黄莺，温柔如流水，那是她谱的曲子，她还记得那首格式独一无二的词他是这样写的：

“曾宴桃源深洞，一曲舞鸾歌凤，长记别伊时，和泪出门相送，如梦，如梦，残月落花烟重。”

短短几句如一阵风将那些年大明宫中的回忆全部卷起，一片一片落在眼帘之前。

“这是新的曲牌，名字想好了吗？”贺兰薰问道。

“还没想好，”李存勖看向她的侧脸，“不如你来取个名字吧。”

“那你得让我好好想想。”

贺兰薰抚摸着琴面，笑说：“它很温润，柔情似水似的。”

“就跟你一样。”宠溺地拥她入怀。

僻静的院落里，安静祥和，廊上的锦绣卷帘斑驳了阳光，丝丝缕缕地飘在发丝间，轻轻吟唱着。

他抱着她，她抱着他送的琴，心头不觉涌上丝丝暖意。如果时间就停在这里，忘了国恨家仇，她想这样和他坐在这一方天地中，沐浴着日月之光，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没有千山万水，不求生生世世，只要此时此刻，于愿足矣。

相互依偎的温暖在乱世与血光中才更加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