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记忆(1/2)

五年前的许许多多记忆，聂甄大多都已经不记得了，五年前她从鬼门关醒来的时候便意识到，自己再也不是以前的自己了。消毒水，洁白的天花板，以及摇曳着的白炽灯光，所有构成医院病房的因素在她眼前一一闪过，彼时她鼻尖还罩着氧气罩，呼吸吞吐尤为困难，浑身像被绑在病床上似的，动一动都觉得疼，这种疼与她平时经历过的疼全然不同，她甚至在那一刻忘记了所谓的疼痛应该是种什么感觉。

因为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眼前匍匐在自己跟前的人模糊而陌生，中年男人的隐忍与中年女人的哭泣映入眼帘，她是后来才知道，这两个人就是自己的父母。

那段时间应该是她自打那次醒来后印象最深刻的事情了，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等好一些的时候父母才告诉她出了很严重的车祸导致失忆了，所以才会记不得过去那些事情，那时候聂甄很惶恐，觉得这个世界漆黑一片，永远看不到光明。后来在她还没有彻底好转的时候，聂明远把她送到了美国治疗。

她的脸因为车祸，面部受到严重创伤，到了美国后她一度昏昏沉沉的，在接受了两个多月的治疗之后，当她意识还没完全清醒时，聂明远自作主张请来了最好的医生让替她做了面部恢复手术，当时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懵懵懂懂的状态，整日整日的沮丧，不记得过去也看不到未来，以为人生就是这样了。

在她面部手术结束后的第五天，聂明远因为工作原因先回国了，母亲余美玲一直守在身边照顾她，可她总觉得两人之间生疏的很是奇怪，如果仅仅是因为她失忆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照道理来讲，一个母亲对女儿的关怀总还是在的。可那时候聂甄却觉得，她们母女两的相处模式却像是陌生人。

但余美玲依旧待她很好，这种好带着陌生疏离和礼貌，也只是好而已。她则一直想着要尽快恢复，因此并没有多想。

在美国待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聂甄再也没有见过父亲聂明远，这一年里她与余美玲朝夕相处，余美玲也对她关怀备至，比起最初，聂甄与她更亲近了些。

然而当聂甄提出要回国时，余美玲却想也不想地立即拒绝，表示她必须在国外修养身体，等身体彻底大好了才能回去。

她当时觉得奇怪又诡异，在余美玲的一再拒绝之后，偷偷地回了国。余美玲知道之后立即跟着她赶了回来，可那时已经于事无补，聂明远见到聂甄时自然十分生气，这令聂甄更加惶恐不安，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母却不愿意自己回国。过了一两年之后她才慢慢想通，或许那个时候，他们就决定了要把她困在国外，再也不让她踏足莫城。

至于原因，除了他们夫妻二人之外，谁知道呢？

“后来你就不听你父亲的劝，执意进了娱乐圈？”顾庭深听她讲完，思索了片刻，才慢条斯理地问道，声音显得温柔而冷静。

聂甄嗤笑着别过头：“我那个时候多穷啊，我家里多有钱啊，可是我穷得身上连现金都很少有。我能怎么办呢？只能想办法先把钱挣了，余的只能以后再想。”

而那时候，她被陆南挖掘，那是当时在聂甄看来唯一能快速挣到钱的捷径了。

她想起那时候就笑了：“我永远都忘不掉我爸在电视上见到我时那副表情，他看着我的样子好像以为我疯了，大骂我丢人现眼，骂得可真是狠呐，反而是现在，他不大骂了，大约是觉得我这个女儿早把他的脸丢尽了，再骂也只是如此了。”

顾庭深看着眼前的姑娘，她笑着，努力想装作很洒脱很无动于衷的样子，可越是努力就显得演技越是拙劣，明明是个演员，却演不好这一段。

“你见过自己以前的样子吗？没有做过面部手术之前的样子。”

聂甄怔了一会儿之后才慢吞吞地摇了摇头：“我很少去问五年前的事情，失去了的东西不必强行去要回来，我只想好好地记住我重生之后的人生，况且，第一二年的时候，我的脸早不知做过多少次修复微调了，连我自己都快不记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了，别说是五年前。”

“你从来不好奇吗？”

“好奇过，然后呢？根本无法改变任何东西。”

既然无法改变，她宁愿自己永远不去触碰。

顾庭深突来的沉默，思绪在脑中百转千回，有无数种可能一一闪过，他也曾经如算术题般刻板地丈量出种种可能，即便是现在，在听过聂甄这些话后，他仍能排列组合地把最有可能的那些可能性提出来，可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最后也只不过是汇成了一直盘旋在他心里的那个可能而已。

“聂甄，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也许你也并不是聂甄呢？”

聂甄手上动作一顿，僵在了那里，嘴角抽搐了两下，她心跳猛地一漏，虚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要不是我，我能是谁？”

话虽如此，可连她自己都听出了自己的底气不足。

这五年来，她究竟在怀疑什么呢？

没想到只是这么一两秒的功夫，她的情绪就被顾庭深尽收眼底，他淡笑道：“你不是也在怀疑这件事吗？你完全忘记了五年前发生的事情，连长相都改变了，除了你父母家人的言论外，你怎么证明你就是你呢？”

你怎么证明你就是你？聂甄呼吸微微一窒，胸腔内像是忽然缺氧了一般，起伏着，小心翼翼地长长舒了口气。这个问题，五年前躺在医院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