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死别(1/2)

生离死别。

晨，生离。

暮，死别。

林芷怔怔的看着，看着鬓发凌乱的巧儿，看着浑身湿透的巧儿，看着面色如纸的巧儿，看着，死去的巧儿……

她听着韩二夫人的哭诉，她听着韩老夫人的叹息，她听着韩大夫人的佛号，她听着韩红药说：“一死百了。”

巧儿，你为何不等我回来呢……

巧儿是跳了井的。

“老夫人，您要替宝宝做主啊！”韩二夫人哭诉着，指着巧儿的尸身道，“这贱婢心肠歹毒！她，她用利器捅瞎了宝宝的眼！老夫人，宝宝可是韩府的独孙啊！”

利器？

巧儿死前捅瞎了韩宝宝的眼睛？

难道说……

难道说，她早已清醒，记起了她与韩宝宝的种种往事！

不，不会的。

林芷分明记得，那日问起韩宝宝之时，巧儿……

她说，“拿剪刀过来。”

难道，那时她就存了死志，要与韩宝宝同归于尽？

可林芷清楚记得，今早出门前，自己是将剪刀收好了的！

“老夫人，您是没瞧见，那么长的竹签啊……就扎到宝宝的眼里面，我，我看着都疼啊啊啊……”韩二夫人哭天抢地。

林芷如坠冰窟。

竹签……

竹签！

糖葫芦！

巧儿！

或许是太过亲近的两人，就会心有灵犀。

然而，如若真是冥冥之中有着感应……

巧儿，你为何不等我回来！

林芷望着巧儿苍白的脸，她有那么多的话，想要对巧儿说……

韩老夫人阖目道：“作孽，作孽啊！”

韩二夫人尤不解气，推开众人脱了鞋就要向巧儿的脸上掴去！

“啊！”她冷不防，被人推了个趔趄！

“谁！谁推我！”她提着鞋子，状若疯癫。

“我！”林芷站了出来，挡在巧儿尸身之前。

巧儿，生前我不能护你周全，死后我必不让他人辱你！

“死丫头，你反了！”宝贝儿子被捅瞎了一只眼，韩二夫人也是不管不顾，撒开膀子就要同林芷拼个你死我活。

“都疯了吗！”紫檀杖响，韩老夫人重喝道。

韩红药忙命人将二人拉开。

韩二夫人披头散发，林芷却也是急红了眼。

“家门不幸啊……”韩老夫人撑着紫檀杖，她看着韩二夫人，又望着林芷，“主不主，仆不仆。”

“老夫人！”眼见韩老夫人有些站立不稳，她身旁的雀儿忙疾声唤道。

韩老夫人摆了摆手，她的目光落在巧儿的尸身之上，“葬了这孩子吧……”

她说完，便扶着雀儿转身离去。

韩二夫人虽是心疼韩宝宝，然而此时见林芷誓要同自己拼个鱼死网破之态，不由也是心生了几分怯意。

“你，你等着……”她说罢，转身踉跄离去。

林芷起初被韩红药命人按着，无法行动自如。

如今，韩红药见韩二夫人走了，便打了个手势，那按着林芷的小厮便松了手。

林芷跌跌撞撞来到巧儿身旁，她扑倒在巧儿面前，这是巧儿？

不，早上还会说会笑的巧儿，怎么就变得如此冰冷。

巧儿，你醒醒，我答应要给你买豆糕，我答应你不去虎头山，我答应你咱们都要长命百岁，好好的活着，可你怎么就走了呢！

巧儿！

林芷眼眶挣的快要裂开，她强忍泪水，不能哭，她不能哭！

韩红药立在林芷的身旁，伸手拍了拍林芷的肩膀。

“活着，是苦海。巧儿她，早登极乐。”

林芷哭了。

眼泪怎么都擦不干，这世上再也不会有那双温热的手，紧紧握着自己，再也不会有人笑着唤她“傻子”，再也不会，有情同姊妹的巧儿……

手臂上那条蛇形印记犹如火烧，林芷眼前是无边的黑暗。

巧儿……

琉光院外，韩红药皱眉立在院中，这林芷有千万般好，唯独一点，这动不动就晕的毛病，真是令人好生无奈。

而这毛病，却偏偏只有花明如，不，偏偏只有花明如同他身旁的偶戏师黛黎才能医治。

“怎么样，她没事儿吧？”韩红药看花明如从房内走出，便上前问道。

花明如看了眼韩红药，笑了笑，“兴许没事儿。”

笑！

他居然还能笑的出！

韩红药忽然发现，那个名唤黛黎的偶戏师，并未跟在花明如身后离开房内。

这让她生出几分紧张，就在她预备着去进屋一探究竟之时，黛黎抱着她如影随形的红衣偶人从屋内走出。

不知何故，韩红药每次看到这偶戏师黛黎，都有种想要退避三舍之感。

这让韩红药极其不适，但又透着新鲜。

甚至，就连黛黎怀中抱着那酷似林芷的偶人，也让韩红药由最初的恐惧，继而生出几分兴趣。

“她怎么了？”偶戏师黛黎居然开口向韩红药问道。

她音色轻柔，如缓缓张开一张绵软的网，韩红药昏昏欲睡，模糊着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全盘托出。

黛黎同花明如对视了一眼。

“大小姐，那丫头没事儿了，你进屋看看吧。”花明如上前说道。

韩红药仿佛突然苏醒，她方才恍惚间似乎听到这偶戏师黛黎说了什么。

韩红药望着黛黎，却只见那偶戏师的脸覆在面纱之下，看不分明。

“巧儿……”屋内传出林芷的声音。

韩红药忙抬脚进屋，“林芷！”

林芷靠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