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进新房2(2/2)
,我家新房正好建在一进寨子的第二家,寨子周围都是稻田、菜园、玉米高粱地,稻田中间有一条水渠通过,像一位提供乳汁的母亲灌溉着周围的稻田,地和地之间还夹杂着一片一片的小树林。人们干活的地方都离家不远,可以听得到喇叭的声音。寨子上不管谁家办酒席,都是全寨子的人一起吃饭一天的,除了办酒席的人家其他人家都不开火的,如果有来不了的老人孩子,年轻人也会从办酒席的人家端饭回去给他们吃。其实我很喜欢这种有着浓浓乡情的酒席。吃完晚饭收拾好,大家一起玩闹到凌晨甚至通宵才散场,这样新房酒算是完成了。晚上的玩乐分为好几个阵营,孩子一拨在侄子杭生,侄女红妹的带领下看电视,追逐嬉戏。老人一拨是妈妈那辈人唱唱山歌,看山歌碟子,年轻一拨不分男女打麻将的,打牌的还有喝酒的,大家融洽的玩乐着。今天新房酒的一切事务都是由三哥三嫂操办,爸爸躲在老房子里陪自己的几个老朋友喝酒聊天,他说他老了,以后的事情都要让哥哥们自己做主了。这次的新房酒办得很圆满,很成功,这也是三哥三嫂当家的第一步。新房酒不仅仅是一场酒席,还标志着我家历史进入了新的一个阶段,爸爸大家长的位置传给了哥哥们。当然二哥家早年已经独立出去了,大哥英年早逝,留下的大侄子还没能独立。新房酒也是积累了三哥三嫂十来年远走他乡奋斗累积的果实,完成了他们这一生最大的愿望,给了孩子一个漂亮的家,给自己一个安度晚年的场所;新房酒同时也让各方的亲朋好友聚到了一起,聊聊家常,聊聊人生,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因此,新房酒成了近几年来贵州农村比较看重的酒席。三哥找了一个摄像师把新房酒方方面面都用用**做了记录,制作成光盘,发送到我们每个家人手里,让我们永远记住这美好而珍贵的时刻。
我们这一家四代同堂,父母都是七十来岁,我们兄弟姐妹共七人,我是最小的,上面有三个哥哥,三个姐姐。经历了半个世纪,我家里里外外发展到了四五十人,算是一个大家庭,我很幸运的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借着今天的新房酒让我回忆起了我家的历史。听爸爸讲,我家世代是布依族,祖辈不是这里的本地人,是战争年代逃难到这里的,以前生活在一个名叫‘容压’的深山老林里,我和三哥去给祖宗上过坟。说是深山老林一点也不假,一条弯弯曲曲的独路穿过茂密的树林进去,路两旁是密密麻麻的参天大树,树荫把路遮得看不到外面的阳光,只能看到缝隙里撒下来的一条条光线。路只有容下三只脚那么宽,而且是一路陡直的从山顶下到半山腰。我家老祖屋就在半山腰那里,我和三哥去的时候那里还有四五家后来逃难住下的住户,也算一个小寨子。我家主屋是间茅草房,因为年久失修只剩一堆茅草和土墙了,我和三哥到了主屋跟前静静站立了一会,表达对祖辈的怀念与敬仰。祖宗的坟地就在祖屋对面的山顶上,海拔两三百米那么高,我和三哥爬了好久才上去。祖宗的坟地背后靠山,前面四处开阔,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据说就是因为这样的好坟地才让我们家子子孙孙发了那么多。爸爸说祖辈住在这里是为了躲避土匪,解放后觉得出去不方便才想着搬了出去,于是,搬到了现在住的这个叫‘摆嘎’的寨子里。在这里我们家经历了自然灾害,经历了集体合作社,经历了地主分房分地,经历了通电通水通路,经历了亲人的离去……经历了五代人,我们都住在这里,从我爷爷奶奶那辈开始到现在一个世纪过去了,从最开始的一间木屋(地主分房分到的),到两间,到爸爸的时候新造变成了四间,到现在哥哥们自己分开造变成了三四栋楼房,一代一代,可能将世世代代生活在这个宁静的小山村里。在这个小山村里我度过了我美好而有趣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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