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新婚(上)(1/2)
偷偷掀起盖头的一角,烛火摇曳不定,忽明忽暗。
芳龄十九的姚碧桃有些莫明的慌,因为她发现她是这屋里唯一的红。
哪里是洞房,分明像灵堂。她是来冲喜的,这怎么弄的跟结阴婚似的。
“错了吧?”她颤着嗓子压着音儿问身边的小丫鬟来喜。
来喜是顾家半个月前买进来的丫头,今年才十三。管家亲手调tiao教了几天便送去姚家,说是给未来的四奶奶撑脸面用的。能撑什么脸面呢?姚家唯一的女儿给傻子冲喜,已经撕碎了姚家最后的遮羞布,哪里还有脸面可言。
“回四奶奶,没有错。” 来喜按管家教给她的规矩一板一眼的回了话,声音清脆,吐字清晰。
只那几天的连唬带吓,就让来喜牢牢记住她到底是谁家的奴才,该听谁的话。
有点突兀。
姚碧桃是压着嗓子极小声的问,来喜是字正腔圆极大声的回。
咬了咬唇,姚碧桃很有些不满,却也不敢吱声了。
不满又能怎的呢,她家早就败落了,顾家还肯认这桩亲事,还肯从正门把她迎进来,就是仁义了。
哪怕她是匆匆忙忙进门给傻子冲喜用的,也该感激涕零才是。毕竟这些年来,一直是顾家出钱养活着她和她的寡母,她的学费,也是人顾家资助的。
家人和亲戚们都说她能嫁进顾家,那是老姚家祖上积的大德,她是来顾家吃香喝辣享大福气的。家里的表姐妹们也都是一脸羡慕,巴不得以身代之。
她该知足的,她也必须知足。
新房很静。两个女人一坐一站,像两座石雕。一个盖着盖头坐姿端庄,一个目视前方站姿规矩。
脚步声由远及近,听起来不像布鞋发出的声音,嗒嗒的,像皮鞋。屋里的两个女人同时正了正身子。
门被推开,发出吱嘎嘎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里有些刺耳。
进来的男子一身便装,他进门后便向新嫁娘走去。六个身着白色小褂黑色长裤的仆妇紧随其后。
姚碧桃只能在盖头露出的缝隙处看到一双黑皮鞋和灰色的西裤裤脚,还有后面几个仆妇的黑布鞋和白尼龙袜子。
盖头被揭开,姚碧桃低着头依然不敢看人。她知道揭她盖头的男人不是她丈夫。
她的丈夫顾家四爷顾北林此时还躺在洋人的医院里,生死难定。
“弟妹若饿了就让丫头传饭,累了就早些休息,有什么事只管让下人传话。” 男人的声音不疾不徐,和缓温润。
姚碧桃轻轻的点了点头,怕对方看不到以为她心存不满故意怠慢,又补了句“知道了。”
“我是北林的二哥,明天见。”男人说完微等了片刻,见姚碧桃无话,便也十分利落的转身离去。
待脚步声没了,姚碧桃才松驰了身子。多奇怪,以前在学校时她也常与男同学男老师接触 ,从未有过紧张,可刚才却紧张到汗湿了衣裳。
六个仆妇规矩的并成两排站在不远处,这些人应该是留给她使唤的。小丫头来喜依然像个石雕站在她身旁。
“你们也回房休息吧。”姚碧桃没什么底气的吩咐道。按说,她这个新主子是该给众人些见面礼的,可她没钱,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六个仆妇同声道“是”后,行了个半蹲礼便整齐的退下了。来喜依然像个石雕站在旁边没动。
姚碧桃想了想,还是说了声:“来喜,你也歇着去吧。”
来喜嗫嚅欲语,到底什么也没说,行个礼告退了。
待所有人离开后,姚碧桃站起身来,借着烛光看了看这屋子。除了白色的墙黑色的床外,什么都没有。
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箱子孤孤单单的被放在屋子的正中间。这空旷的屋子让本就不大的箱子显的更小也更寒酸了。
眼睛泛酸,抬手一抹果然有泪。她忙劝自已:想开些吧,这是祖父当年订下的亲事,该着是命,让顾四爷变成了傻子,那就认命吧。嫁进顾家就成人上人了,嫁进顾家,就可以在本省横着走了,多好。
合衣躺到床上,床很软,比家里的床舒服,多好。
可无论怎么劝自已,还是觉得委屈,姚碧桃趴在枕上捂着嘴小声的哽咽。
他们顾家不是雄霸一方么,不是很讲究排场么,为什么她的婚礼这样简单?为什么她的新房这样简陋?难道因为她嫁的是个傻子,就也把她当傻子对待了么?
半梦半醒,浑浑噩噩,全是意难平。
第二天早上,来喜伺候着姚碧桃穿戴好,又从那小小的陪嫁箱子里取出姚碧桃在娘家时准备好的会亲(认亲)礼,分别递给那六个端着礼盘的仆妇,一行人便齐往顾家众人所居的白楼会亲去了。
走出房间时,新上任的顾四奶奶姚碧桃一身红色嫁衣走在最前,来喜落后她半步恭身走在其身侧,后面跟着六个端着礼盘统一着装的仆妇。
碧桃心想,住的是寒酸了些,但出行的排场还是有的,该知足的。
一路行来,姚碧桃越走越局促,也越走越气短。
这顾家好似在故意给她难堪似的。以她所居住的后院新房为界,新房里面简单到只有一张床,满屋最值钱的东西似乎是摆在窗台上的两个银烛台。
而出了新房后,却是雕梁画柱金砖碧瓦。时不时的能看到各种风格不同却极雅致的亭子,里面摆放着供人休息的精美桌案圆凳躺椅等物件,竟比她的新房还阔。
顾家的院落也极大,其码比姚碧桃念书的那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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