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冬眠(1/2)

凯文展臂揽住蒂米, 二人侧卧的睡姿调整，令藤床开始小幅度地摇晃, 一时间竟令人型黑龙有些晃神。

“藤蔓多根交缠，应该不会断裂。”

“这样睡难受吗？”

“蒂米？”

“啊？”同伴连唤几声, 蒂莫西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呢？”

“在想以前抱着熊睡的时候, 也很暖和。”

“抱着熊？”

“嗯，这样就能过冬了。”

凯文有点难以想象, 身为人类要如何与熊一样地过冬。他率先想问对方的父母到哪儿去了, 旋即意识到会让孩子孤零零地过冬，父母一定不在身旁。结合蒂米逃离地下角斗场后，依然过着流浪般的生活, 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就可以判断出他已经很难回到父母身边的生活了。

无论是因为父母早年离世, 还是因为任何原因而抛下他，都是令人心碎的回忆, 自己能不提便不提了，免得令蒂米陷入悲伤——失去父母的痛苦、漂泊与孤独, 他再明白不过了。

但他还是关心蒂米的过往, 所以用尽量轻松的语调问道：“你遇到的是什么熊？”

“棕黄色的……我分不清。”

“那可能是棕熊。你怎么遇见它的？”

“冬天，好冷, 找不到吃的, 还下着大雪, 想找地方避一避, 就发现了一个大树洞, 里面有只熊，看起来睡得很暖和。”

蒂莫西说着说着，便随手裹紧了被子，仿佛在回忆那时的经历。

“那时你多大了？”

“五六岁？”蒂莫西换算了一下人类的年龄，给出了粗略的回答。

凯文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一边为幼年期的蒂米心疼，一边继续用温和的语调套着话：“冬眠的熊被惊动应该会苏醒，它没有攻击你吗？”

“我挂在它的背上，它咬不到……习惯后就忽视我，继续冬眠了。”——说得轻松，但实际上那只棕熊还打了滚，要不是黑龙的肉||身强悍，恐怕就葬身熊腹了。

“……然后你就抱着熊，睡了一整个冬天？”

蒂莫西隐约意识到，一个冬天不吃不喝不是人类能办到的，而他作为黑龙降低体温与呼吸、进入深度睡眠状态，难以向同伴解释，便只能模糊话题：“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后雪不下了，熊也跑了……”

说到这儿，带着鼻音的黑龙有些委屈地腹诽——最饿的时候都没有吃熊，它跑什么！

凯文倒是安抚性地拍了拍青年的腹部，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随后道：“跑了也好。我生怕它醒来就把你给吃了。”

尽管蒂米的过去被他说来，稚气天真得如同一个童话，但凯文细细回味，便感到了无限的辛酸——失去父母的庇佑，在野外孤身流浪，缺衣少食，还要对抗魔化的野兽与生态……这样的过去，远比被老神父收养的自己要艰辛。

难怪蒂米擅长攀爬，无论是巨树还是山岩，徒手就能攀援。

难怪蒂米的言行举止都透着野性的气息，与魔兽相斗也毫不相让。

难怪蒂米离开角斗场后，会漫无目的地游荡。要不是遇上自己，他恐怕会继续流浪……

结合同伴那兽化的身躯，凯文怀疑蒂米是否因为这些异常特征，才失去了美满的生活，转而如兽孩般生活在丛林之中，与动物为伍……还因此被角斗场捕获与囚禁，用于展出与战斗。

越想便越不是滋味，凯文如同安抚一只猫咪的情绪一般，轻抚着青年那起伏的腹部，温言道：“都过去了……你再也不用睡树洞了。”

蒂莫西沉浸在悠远的回忆之中，眨巴着眼，低声问道：“冬天，不会再没有食物，只能啃雪了吗？”

“食物会有的……还会有一个温暖的被窝。”

“你会像那只棕熊一样，在我醒来后就不见了吗？”

“不会的，我不会不告而别。”

人型黑龙还不太能理解“不会不告而别”与“不会离开”的区别，他仅凭同伴的否定句式，便脱离了幼年时期的回忆。他笑着抓起凯文揽在自己腰间的手，令那干燥的掌心贴上了自己的胸膛，用纯真的口吻说道：“这里暖暖的，你摸||摸看。”

凯文一怔，只觉得掌心覆盖的位置，清晰地传来了心跳的震感。它稳定强||健，且心率比常人更慢，可见其主体常进行高强度的锻炼，身体状况良好。

想到蒂米所说的“这里暖暖的”，他的心便也跟着软化了——眼前的青年受过万般的苦，却始终保留着纯真与善良。他的要求不高，只希望吃饱穿暖有地方睡罢了，自己应该可以满足他的。

凯文还没想过在自己的生命之中，添上另一人的负重。但在有限的同行之路上，他愿意陪伴与照料蒂米，将这个命途多舛的青年导入正轨，过上温暖平和的日子。

为了不让蒂米沉浸于过去的痛苦之中，他体贴地转换了话题：“你看我们现在，躺在藤床之上，睡在低空中，跟着夜风微微摇晃，像不像在乘船？”

“船？”

“你没乘过吗？那些在海上颠簸的船只，会令新手||感到眩晕。”

“没乘过……也没见过大海呢……”

“……没关系，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海。有时站在山巅就能看到深蓝色的海面了，船只小如蚂蚁，在浪涛间漂泊。”

“既然会眩晕，又为什么要乘船呢？”

“因为他们要捕鱼，或者发展运输业。”

“那眩晕时，该怎么办呢？”

“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