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秦意决(1/2)

十年前，一场大火，将江北秦家烧红了半面天。

秦家世居江北，房屋多为木制结构，院与院相连，居住着三百余户人家，这一场大火，几乎将基业燃烧殆尽。

焚天之火，不知从何而启，旁人都讲说是秦家为富不仁，是因果报应。

大火里，年仅五岁的秦意决爬下床，揉了揉眼，这些火，他全然不惧，因为他已经历过千百次。

“娘亲！”

他在找他娘亲，进入自己的梦境不能够待太久时间，他看了看他家的楼牌，如果火势烧到那里，就必须醒来，这是他经过多次实验，付出了无数次头疼脑胀的代价后得到的真知。

“娘亲！娘亲！”

秦意决大声呼喊，他躲过杂乱奔逃的身影，心中喟叹，“这样的秦家，不灭才怪。”

如果秦家没有灭掉的话，他这一房，由于他父亲早先远游失去了消息，两母子在宗族中几乎是没地位的。秦家的院落并不复杂，他轻车熟路走到母亲的院子前。和往常梦见的一样，这里发生了有打斗，他大惊，连忙近前去看,是一伙蒙面人围住了他母亲。

“娘亲！”他大喊，“不要伤害我娘亲。”

这一声喊，将近前这伙人全部喊住，所有人转头望向秦意决。

他娘亲见此机会，手中掐裂一块玉牌，发出夺目光芒。

火终于烧到了秦家的楼牌，在轰隆一声里，他醒了过来。

秦意决抽动鼻子，擦掉眼睛几滴清泪。

“我要为娘亲报仇。”他说。

他将拳头捏得紧紧，指甲都掐到了肉里。

秋凉，远早的曙光就如刀一般。

他倒了杯水，一口饮下，又觉得不过瘾，便直接对着壶口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啪”。

他把壶放到桌上，壶底与桌子碰撞发出一声清脆。

“嗝”。

他打了个水嗝，勉强让自己清醒一些，又伸了伸脖子，两手一扣一扭，发出一连串爆豆子一样的骨响，站了起来，十五岁的秦意决身高已经不输给成人。他拿下挂在墙上的剑，走了出去。

出门是一间院子，院子颇为平敞，是他师傅长租的。他师傅自称是他秦家的故人，好心路过救了他，但秦意决是不相信的，不过毕竟他师傅照顾他多年，他还是很感激这个师傅的。

院子里有一口井。秦意决往那口井走去。

十年了，他看着井水映照的自己的脸，已经开始渐渐脱去童稚。

打水洗了把脸，清醒了便找了处空地练起剑来。

每日勤早练剑，是他的必修课。

“风卷云，起势。”

长剑当空，少年剑术纯熟，俨然已有了架势。

“这天终于来了。”他道。

三日前，京华六扇门总部贴出了告示，说是招募适龄的青年，三日后进行选拔。

京华青年圈里，尤其是像秦意决这样的习武的，削尖了脑袋都想要进去当个差。

毕竟练了一身武艺，不能堕了风头。

当然也有说进去给朝廷当鹰犬有什么好的，风尘侠客才是他们想要的，自由自在。

秦意决却想的是找到灭族杀母的仇人，然后手刃之。

当下里想着，秦意决再把这清风剑决仔细练了一遍，迎着曙光，颇有几分狠厉。

旭日起，少年先打上一桶水给自己洗干净了身子，井水凉透，霎时间使得秦意决清醒了过来。停当后，少年又打起了水，将水缸填满。

生火，做饭，家家户户灶头都起了烟。

深巷里头人家少，但少年准确地敲开了王氏家。

王氏约莫四十有五，是他的奶娘，丈夫行商的，走南北道，自己则经营着一家裁缝铺子，手艺不错，一来二往的生意也兴隆，秦意决是她奶大的，但也收了他师傅不少好处。

王氏给他做了早饭，鲜磨的豆浆，也不加糖，就着白面馒头，秦意决吃的很舒服。

“哥哥、哥哥，今天我们夫子说了不上课，你能不能带我去城里玩儿。”王氏有一个女儿，十岁，叫王柔，在学堂和夫子学字。

“唔……唔行，”秦意决口里含着一口豆浆，含含糊糊地说，“你今天得和王姨学女红。”

“坏哥哥，上次都说好了。”王柔嗔道。

“今天不行，今天哥哥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秦意决正道。

“小意，有甚重要的事情，你快点吃东西吧。”王氏出面说话了，“女孩子家也是，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王柔对秦意决做了个鬼脸，才悻悻然拿起一个馒头咬牙切齿地吃了起来。

秦意决见此一笑，却也没有多话。

“小意，东西都在这，你早些过去开张。”王氏对秦意决说，“没事少和那些不良子弟交往，不要仗着自己那几脚功夫就逞能，你要出了事你师傅可不会饶你。”

秦意决嘴上应好，心里却想着三日前六扇门总司前的那个告示。

“六扇门招收适龄青年，会武功，有意者请入内。”

“一定要进六扇门，然后调查十年前那场大火。”秦意决想，“至少得弄明白那伙人是谁。”

“我吃完了。”秦意决说道，然后将碗筷洗净，扛起家伙什，“我先到店里去了。”

“好，你路上小心点。”王氏道，“我等会带着小柔来。”

巷子离坊市不远，但也有几步狠路要走，不过秦意决不挑常路，尽走些小路，近道，还没等到开市的梆响，便已经把所有东西都准备齐了，洒扫烧煮，自然是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