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起因(1/2)
这是征伐的时代,也是领主的时代。
领土之争,胜者枭雄。枭雄者,如养蛊,诸地大领主争霸,最强者野心滔滔,最终会有人剑指王权,开启逐鹿之战。
那一时,永恒纪元,彼时位属四海之一的东海点苍国还属中良历第215年冬,国内西面最强最大的封地东堤大领主鄂东来领军叛乱,一路从东堤过东海之边杀横遍野,历经十五年亢长的征伐战役,大败百万守卫军,屠三万通脉境中良帝王守卫军,直逼点苍国都城湘川。
七日前,湘川中内鬼贵族世家反袭护卫军,开城门放敌方暗军入城,湘川失守,中良国主与鄂东一战,败,头颅被他祭天下酒。
至此,点苍国保持了七百多年皇权的中良秦氏政权被篡夺,东堤鄂氏逐鹿问鼎之路结束,点苍国改朝换代,进入鄂氏时代,而都城湘川…..血流成河。
天色阴沉沉,乌云仿佛注了墨水的海绵,有气无力地漂浮在苍茫寂寥的天空,这样的天还下着雪,雪花轻飘飘得经过人不能想象的高度降临人间,有些落在枯黄草地上,有些落在——那出城的一些人身上。
巨大的城门咣当打开,又咣当巨响沉闷关闭,关闭的声音永远比打开更大,重重落在脚镣加身步履艰难的那群人耳里。
铿锵,铿锵,沉重的脚镣锁链在地上拖出声音,脚踝跟手腕不断磨蹭出来的血也跟了一路。
在这群人高高矮矮老老少少的人里面,一个面容枯瘦的七八岁男童浑身污浊,破破烂烂,一双大大的眼里却满是茫然,他必须茫然,因为现在的他只是一个管家之孙。
——直到前头被走着的那些云氏奴仆顿足,死活不肯再走。
因为他们看到了城墙前方空寂伫立着的巨大型架,架子上端桁架上还停靠着许多红色羽毛的鸟,那是红鸦,比一般的乌鸦大了两三倍,气力极大,贪食半生不死的血肉。
红鸦不喜欢冷,也敏感,看到一群活人出来后,朝他们嘎嘎叫。
但那些活人也只痴痴看着它们脚下。
在点苍国中,这种型架名为鸦剥,将犯人双手绑紧悬挂在桁架上,由技巧灵活的镰刀手在后脑勺上刺头往前额头开皮,前后脸面都滑下一条皮线,不全割破皮,只割破一半,人不会死,只是痛苦。
而割开的头皮两端刺入钩子,钩子连了贱人的龙牙线,绑在架子上停歇的红鸦脚踝上,行刑令下,城塔之上的鼓兵会击鼓,这些被驯养的红鸦闻鼓声而惊动,纷纷飞起,飞行力扯动龙牙线,从前后左右撕扯,硬生生将人皮活生生剥下。
皮苍白,肉血红,红白交加,刺激眼球。
人的痛苦哀嚎触动红鸦,红鸦亦会跟着激动叫喊,接着疯狂抢夺食用血肉,直到血肉吃光,只剩下淌着血的森白骨架。
不过那叫声混合起来进入塔上方的鼓术放大,可以让方圆千里的人都听得分明。
此为重罪,以此为震慑!
但此时那挂在桁架的上百血骨没有一人是犯了国之重罪的,他们只是…..
只是败了。
“点苍国七百年紫旌旗望族云氏,只是护国败了....”
一个男子在男童身边喃喃自语。
男童仿佛没听到,只看着那一具具在冷风中轻轻摇晃的森白骨架,这天上的雪啊,不断得下,落在活人身上会渐渐融化。
活人有温度,但死人没有。
所以那一排过去的密密麻麻雪白骨架上也累积了一些白雪,尤其是还带着些微头皮腐肉的头盖骨上。
若是有长发的,白雪附着其上,仿佛生了苍白的发,白发及腰,安安静静。
的确有一具尸体长发及腰,那一头秀发如斯醒目,温柔入骨入心,与雪层叠黑白彻底分明。
随风轻微飘动一缕一缕青丝。
男童忽想起她曾抚过他的脑袋,轻轻说:“儿郎快快绕膝长,纵是青丝变白发,娘亲也甘愿的….”
那时,她依旧青丝雪肤的模样,笑颜如花。
他亦记得不久前曾有一个高大男子在参战前拍了下他的肩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那是他的父亲。
娘亲在这里,父亲却不在,想是尸骨无存了。
指尖掐掌心肉,心血潮涌,他不知怎么自己就要忍不住了,明明那天行刑的时候,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几乎所有嫡亲同时惨死都强行忍住了,因为变故发生前她一早便叫他忍。
可现在….手腕忽然被一只枯槁粗大的手掌捏住了,他扭头看去了,看到了管家王林,王林老迈,不堪这么多天的牢狱折磨,早已垂死。然而此时他的一双眼那么明亮,只是血丝密布,他眼神示意——顺着目光看去,可以看到前头边上还趴伏着一头半人高的黑皮红瞳巨犬。
男童知道这是通心灵犬,可感觉到人的情绪起伏,那日行刑的时候,它就在的。
若是太过悲痛,就算他被伪装成了王林的孙子,也绝逃不过它的洞察,于是….架子上的云氏血脉子弟会多一个。
男童闭上眼,忽然之间,心一寸寸冷了下来,静得可怕,比这天地间的雪还静。
然而也是此时,他听到后面不近不远的城墙上有这样的对话传来。
“看起来很痛苦呢?不过好像没有藏匿的云氏血脉,都是一群卑贱的奴仆。”
“这两者如今有何不同吗?”
而后他们笑了,因修为高深,笑声郎朗。
镣铐加身的云氏奴仆们愤怒,却不敢反抗,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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