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已入睡多时的俺答汗猛地坐起身(1/2)

土默川的夜既寂静又喧闹。寂静得听不到任何人类的声息；但呼啸的北风夹杂着雪粒，在沉沉黑夜里狂欢，像一首悠长的歌，伴人入梦。

九重朝殿里早已安静下来，就连守夜的亲兵扈从，也都缩着脑袋，昏昏欲睡。

寝殿内，已入睡多时的俺答汗猛地坐起身，推了推躺在身边睡得正香的钟金哈屯，以惊异的语调问：“三娘子，三娘子！我做了一个梦，不会是真的吧？”

“汗，什么真的假的呀？”三娘子揉了揉惺忪睡眼，惊奇地问。

“封贡互市！我做梦，梦到南朝答应封贡互市了！”俺答汗搓着布满皱纹的脸，疑惑不解地说。

钟金哈屯欠身坐起，拍了拍俺答汗的脸颊，道：“汗，这怎么是做梦？是真的呀！王崇古不是捎信来了，说待京师献俘礼成，就奏请圣天子，封贡、开市。”

“对对对！嘿嘿嘿！”俺答汗不好意思地一笑，搂住钟金哈屯，感慨道，“三娘子，是你给本汗带来了福气，你就是土默川的大喇嘛！”

钟金哈屯把头埋在俺答汗怀里，道：“不能这么说吧！法力无边的博格达汗，东征西讨，称雄大漠；又多谋善断，把握大势，方有今日局面。”

“谁说不是嘞！喔哈哈哈！”俺答汗开怀大笑，用力把被褥一掀，两人睡前已缠绵过一番，此时都赤身luǒ_tǐ，不免又是一番缠绵。

“汗，你越来越雄壮威武了呢！”心满意足的钟金哈屯把枕在俺答汗汗津津的胸膛上，娇喘着说。

俺答汗喘着粗气，道：“三娘子，你当为我生个小台吉！”

“一定！”钟金哈屯亲了俺答汗一口，“钟金的子孙血管里流淌着盖世英豪博格达汗的血，这是钟金的愿望呀！”她抬起头又趴在俺答汗的另身上亲了一口，“只是、只是，钟金盼子孙不再东征西讨，被当成抢食贼。”

俺答汗蓦地坐起，吓了钟金哈屯一跳。她顺势把被窝从床尾拉上来，盖在两人身上，仰脸问：“汗，怎么了？”

“中土有句古话，叫夜长梦多！”俺答汗露出焦急的神情，翻身下了炕床，披上皮袍，“得上紧去办！”说着，小跑着走出内间，大喊一声，“来人——，传脱脱到大殿来见！”

恰台吉就住在不远处的一所房舍里，他是俺答汗的亲兵统帅，随时候命，听到传召，急忙跑了过去。

俺答汗命令道：“脱脱小儿，天一亮，你就差贵赤到各大枝去传旨，要他们速派人来美岱召聚齐，一同赴大同请贡。”恰台吉领命而去，俺答汗这才放心地返回寝殿睡觉。

十几天后，老把都、黄台吉、吉能、永邵卜诸部所差十七人并俺答汗所差打儿汉首领哥共十八人，齐集大殿。俺答汗把早已备好的表文交给打儿汉首领哥，嘱咐道：“你知会太师，本汗愿相戒诸部，永不犯边，专心通贡开市，以息边民。从今日起，南朝边民即可出二边垦田。”又嘱咐说，“尔等谨记，此去是要表归顺之心的，是求贡，不是去谈判的。”

次日一早，打儿汉首领哥率求贡使团出了宣化门，向南疾驰。

王崇古接报，传令总兵马芳、兵备道刘应箕等详审停当，方在辕门白虎堂接见打儿汉首领哥一行。

“军门，我大汗并各枝首领，倶知天朝广荡之恩，悔从前侵扰之罪，以后愿戒不犯各边，专心通贡开市，以求汉夷各遂安生。”打儿汉首领哥跪拜道，“我大汗命小的禀报军门：请封号、请贡使入京、请铁锅互市、请给首领亲属及穷夷抚赏。”

王崇古正色道：“尔等回去后转告俺答汗，须各守盟誓，不许背逆天道，败盟负恩，自取征讨！”

“不敢背盟！”打儿汉首领哥说，他转身和其余十七人嘀咕了几句，一起下跪，举起双臂，大声道，“对天叫誓，永不背盟！”

“军门，小的是吉能台吉的使者哑都亥，”跪在打儿汉首领哥身后的一个夷使突然起身道，“吉能台吉命小的禀报军门：自今以后，河套各部誓不犯边！但天朝各镇兵马，惯事捣巢、烧荒、赶马，恐失大信。今愿传谕榆林、宁夏、固原各边外驻牧部落不许扰边，也乞军门传谕延绥、榆林、宁夏、固原各沿边一带将领，不再遣丁出边，远地烧荒、赶马、捣巢，共结和好！”

王崇古道：“尔等所乞请，本部堂奏报朝廷，自有区处！”待打儿汉首领哥等退去，王崇古即召幕僚来议，写好了奏本，连同俺答领衔的求封贡的表文，一并呈报朝廷。

高拱忙于大计，无暇顾及，内阁照惯例批交兵部题覆。两天后，兵部题覆发交内阁，张居正一看，顿时火冒三丈，但他并未发作，而是待大计一事办峻，翌日一早，方拿着文牍去见高拱。高拱一看是王崇古的奏本，篇幅不少，正要展阅，张居正道：“玄翁双眼布满血丝，不看也罢，居正提纲挈领说于玄翁就是了。”

高拱放下文牍，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张居正道：“鉴川此疏提出八条建议：一议封号。鞑靼诸部行辈以俺答为尊，宜赐以王号；其大枝如老把都、黄台吉及吉囊长子吉能等，俱宜授以都督；弟侄子孙等枝授以指挥，诸婿授以千户。二议进贡之额。每岁一入贡，俺答贡马十匹，可遣贡使十人；老把都、吉能、黄台吉八匹，贡使四人；诸部长各以部落大小为差，大者四匹，小者二匹，贡使各二人。通计岁贡马不得过五百匹，贡使不得过一百五十人。岁许贡使六十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