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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只为一堵墙 噩梦惊半生(1/2)

送行道贺的人散去,我拿出我明天要穿的衣服。尤其是崭新的西服,大家都围着看。在监狱呆的时间长了,就像是掉进井里的青蛙,对外面的世界已经陌生,凭形象是有很大差距的。大家让我试一试,我脱到掉脊背上背着铁窗印记的囚服外套、囚棉袄和囚棉裤,另一个刚入监的囚犯过来给我系好领带,虽然是在腊月的严冬里几乎是光屁股穿西服,但心里是暖烘烘的。“真帅,就像是香港来的老板。”“哎呀,太厉害了。记者就是记者,作家就是作家。这一身打扮配上一副眼镜,背上一个小包太文质彬彬了。”另一个抢着说:“记者不穿西服,要穿中山装,上衣口袋别两杆钢笔,那才是记者打扮”“老土了,你是坐监坐憨了。外面现在都是无纸化办公,每个人都是电脑操作。别杆钢笔就成外星人了。”“是啊,现在上班都是西服领带,电脑打字,谁别钢笔谁是土包子。”大家议论不停,争论不休。我知道十年前,我在外工作时,单位就统一了着装。夏季白衬衣蓝裤子,不需要打领带,但其它季节着外套时必须打领带,外套都为黑色或深蓝色,穿深色皮鞋。也我不会打领带,所以我都是系拉链式领带。钢笔一般别白色上衣口袋或西服里边口袋。

十年穿惯了灰色囚服,猛地一穿其他服装还有点不知所措,走路都不知迈哪个脚了,总有几分不习惯。回家穿的衣服里,超过这身西服,里头套的还是些旧衣服。除过妈妈的绿色秋衣外,都是我原来在外边时穿的。再者就是两件衬衣,是我在集训队找的。一般集训队都是刚入监的要经过集训或留下或分往其他监狱服刑的。他们来时大都会用包袱裹些凌乱的衣服。但到监狱服刑后除内衣内裤可携带外,其他的都要上缴,因为今后监狱根据自己身体型号统一着装。上缴的衣服要拉倒监外统一处理。我到集训队里,在上缴的衣服里想挑两件衬衣,准备回家换洗穿,挑来挑去也没有好的,有一件黄色底子黑方块的,还有一件黑色加着一些竖行小白条的,这两件领子都磨毛了,甚至都透气了,但总比没衣服换洗强。把明天回家要穿的衣服叠放整齐不久,监狱收风的号子响了,随后是号门落锁熄灯。

但熄灯后,各号里时而传来说话声和嬉闹声,也有哀声叹气声。每年两次减刑,每年减刑会前都是这样。有人欢喜有人愁,减刑的高兴地睡不着,不减刑的忧愁地睡不着,看人减刑也有人难过地睡不着。对我注定是今夜无眠。“哎,林峰,明天回家第一头事先干啥?”刘猛问我。回去干啥呢”我刚想这个问题,刘猛又把我放飞的灵魂拉了回来。我应付着“没想好。”“当然出去先找个女人的靶子打两枪啊,看看十年没用的‘枪’还行不,憋十年了,把子弹都射了。人常说坐监三年,母猪赛貂蝉,你都十年了,先‘磨磨枪’再说。”刘猛的话还没落音,就听见对面上面的床上传来“呜……呜……”十分瘆人的就像鬼片里郊外野鬼凄惨的哀鸣,接着:“啊……啊……你妈的要我死,我也要你死……”我们都只这是同号里被判15年的杀人犯聂森睡梦中的癔症话。聂森每天晚上睡觉都会这样耍癔症,每次癔症都是这么令人毛骨悚然,但习惯了就习以为常了。聂森42岁因故意杀人判刑入狱。他的癔症和他的案情有关,也就是案件发生一刹那给他带来的带来的极度恐惧吧。他是和我相邻的t县的一个农民。家里弟兄一人,膝下两个女儿。在那个比较偏避的小村里,人们法制观念淡薄,讲理有时靠蛮力,谁家的人多势就粗。凭蛮力聂森肯定不行。他西边隔墙的邻居却生有两个儿子,都是二十出头。前几天邻居要拆两家的隔墙盖房,聂森认为墙是自家的不让拆,他还找来村干部评理,村干部知他两家一个姓,虽已经出了五服但应为官墙,不能由一方随意拆除。

这是一个炎夏烦躁的中午,聂森光着膀子,只穿了一个红色的裤头躺在床上。老婆劝他:“我说他爸啊,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执拗啥,就一堵墙吗,他要哪天强行拆,就别和他上劲了,他家人多势众,你一个脱了衣服就能看到肋骨的廋干子和他家动起手来,你肯定吃亏。再说墙是老祖先留下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聂森躺在场上一声不吭。老婆见他不吭气,就坐在床边。“你懂个球,妇人之见哩。”这时聂森“嚯”地坐起,本来就是赤红子脸他当下越发通红。聂森有几分女人相,白皮肤,双眼皮,满脸的血管形成清晰的脉络。他有写字、绘画的天赋,村里谁家过红事,他会给人写个写个对联什么的;白事,他会给人漆个棺材,上面画个二十四孝什么的。但脾气倔强,得理不饶人,老婆叹气又近乎乞求:“他爸啊,两个女儿都嫁了。你也有点手艺,让我跟着你过几天安稳日子吧。”聂森听不进去,极度烦躁:“放屁,男人就是活口气,咽下这口气以后在村里我咋拄脊梁骨?我咋有脸立在别人的前头?”

正说着,外面“噗通、噗通”转来了拆墙声。“妈的,就是看老子好欺负,老子不是泥捏的!”聂森拿了桌上那把给别人绘画写字常用的裁纸刀出去了。他的大红裤衩是老婆给他亲手纺织的,让他穿在里头过日子图个吉吉利利,淘生活图个红红火火。但这一切祈祷都被聂森的“争面子”的意念一扫而光。因聂森步子猛,加上反应过来知要闯祸的老婆在后使劲全力拽住的红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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