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022章 偏心(1/2)
禅室中是经年不散的香火气。正中的蒲团上,盘腿坐了个老和尚。
老和尚已经老的让人猜不出年岁几何,满脸沟壑,身形伛偻,他平静的眼眸,在看向玄真时带上了几分慈爱:“你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玄真与那些被丢弃在寺庙的孩子不同,他出身大家。只因不足月便出生,身子孱弱,父母带着他四处寻医问药,可所有大夫都说他活不到成年。
当药石无医时,神佛就成了唯一希望。夫妻二人将他交给济安大师,就是希望佛祖能够庇佑孩子,让他平安长大。
济安大师收下了五岁的孩子做弟子,取法号玄真,转眼便是二十载。如今玄真早已成年,身子康健,家中父母几次来寺中恳求,可他就是不肯相见。
济安见弟子不说话,只好叹气又道:“玄真,你的命不在这小小的冬青寺。你若是执意不肯还俗,那便先到京都的若檀寺修行也好,你师叔几番来信,就盼着你去接了他的住持之位。”
若檀寺乃是皇家寺庙,济平大师担任住持多年,他岁数大了,就盼着能卸下担子,去感受山川平静。可这个位置由谁来接?与权贵们打交道,不是件容易事。接触久了,难免会生出功利之心,忘了出家人的本心。可太过执拗的,又容易丢了性命。想来想去,唯独通彻的玄真最为适合。所以济平才几次三番,写信邀他前去。
静谧的光照在男人挺拔的背上,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佛珠,良久才道:“师傅,弟子哪也不去,只想留在冬青寺修行。”
无论是鲜衣怒马的贵公子,还是皇家寺庙的尊贵主持,他都不愿去。
济安大师难得有了焦急之色,他探起身:“玄真!那执念会是你这一生的灾祸!你必须割舍!”
玄真的薄唇颤了颤,末了只道:“师父,弟子先回去了。”
他几乎落荒而逃,他的卑劣心思原来根本瞒不了人。
可才到后院,便见几个初入寺的小沙弥,呆愣愣的看着院中的一株照水梅。
玄真弯下身:“在看什么?”
小沙弥一惊,连忙道:“玄真师伯。你看那梅花是不是生出了精怪?”
玄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梅树下的石桌,伏了个艳红袄裙的少女,睡得香甜。远远看去眉目如画,当真美艳的几乎似妖。他眼中染了笑意:“佛门净地哪来的精怪,快去上课吧。”
午后阳光正好,微风拂过,雪白的梅花瓣如同一场花雨散落。落在少女娇艳容颜上,似乎扰了她的午睡,让她不耐烦的换了个姿势。
李绾这一觉睡得难得踏实,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蒙蒙睁开眼,便见玄真伸着手,挡在她头顶,傻傻站着。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也不叫醒我?在这傻站着作甚?”
玄真若无其事的收回手臂,负在身后,整只手都酸麻难忍,可他眼中仍是纵容意味:“现在虽然有太阳照着,可毕竟天冷,你在外面睡,小心着了凉。”
李绾伸了个懒腰:“近来总是睡不安稳,等你无聊,就趴了一小会儿,谁知就睡着了。”这一伸手,便从她袖中掉出了一只草编的蚂蚱,她小心的捡起来,有些失神。
讷讷问道:“玄真,你说一件事我明知道结果,还要不要去试着挽回?如果挽回了,很可能会造成许多大麻烦。可如果就眼睁睁的看着,我良心不安。”
许是因为大姐姐的缘故,李榕这个大哥也待李绾很好。小时候李绾曾无意说过一句,大哥编的蚂蚱真有趣。
只这一句,李榕便记下了。逢年过节,送给李绾的礼物中总要再放上一只,哄她开心。这次的生辰礼,从京都送来,同样有细心编好的草蚂蚱。
可史书中圣祖长子早逝,分明是次子李柏继位。她可以救下姨娘,帮助大姐,这些在历史中不过是尘埃一般的小事。可如果她救下了大哥,很可能大雍的皇帝会换人来做,那多年后是否还会有那个李婉的存在?
玄真也在石凳上坐下,纤长的羽睫在眼下投出淡淡阴影:“阿绾,假亦真时真亦假,你所看到的、知道的,谁能说它一定是真是假?当真假我们无法分辨时,那就要在对错中取舍。做人做事,无愧于心,那就可以了。”
对错吗?
史书中李榕会在章和四年逝去,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长子早逝,这是圣祖一生中都难以抹平的伤痛。他追封李榕为纯孝毓太子,时常感怀,每每提及都要痛哭流涕。一直拖到建兴十年,才立了唯一成年的儿子,李柏为太子,而且立的不情不愿。
李柏虽是成了太子,可圣祖却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他留,时常当着群臣感叹:“差其大哥远矣!”
李绾还是局外人时,读到这一段,总觉得这是因为人不在了,记忆中自动美化,圣祖才会觉得长子什么都好。可当李榕、李柏都成了她的哥哥,一同长大,她才明白了圣祖的懊恼心情。
偏偏是才德兼备的长子早逝,只能传位给好吃懒做、小肚鸡肠的次子,不憋屈才怪。
李柏继位后日渐奢靡,宦官干政,而从他之后的李家皇帝一个比一个荒唐。有宠爱妃嫔不理朝政,导致外戚专权的。有性情暴戾,残害忠良,民心大失的。甚至还有大字不识,一心想做木匠的。
李绾的父皇,本是宗亲,无论如何轮不到他来做皇帝。可恰巧当时的皇帝,一心想要得道升仙,大把大把的丹药吃着,二十多岁就驾鹤西去了,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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