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山中(下)(1/2)
“过来。”忆良先出声。
我赢了!
可我凭什么这么轻易地再听他的话?他要是不低声下气地哄到我开心,我决不过去。
我别过头,不理他。
“过来,把脸擦干净。”这次他的声音听起来柔和多了,有了点哄人的样子。
但我仍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轻易地屈服。
“这里没有别的女人了,你将就一下。”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大概也说不出来更温柔的话了。
果然,他好一阵子都没再说话。我抬眼看着他,只见一张苦恼无措的脸。
这样的一个人,跟他僵持也没什么意思。他不会像皱眉君一样说气死人的话,也不会像凤初一样说叫人开心的话,可以说是相当无趣了。
“你替我擦啊?”我扬起脏兮兮的脸。
他的表情僵了一下。
“依你的意思。”忆良说,脸上依旧是平日一样毫无表情。
我以后再也不想逗他了。什么反应都没有,没意思极了。
忆良拧干沾了水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替我一点点擦掉脸上的泥。
那些泥糊在脸上着实难受,现在终于舒坦了。
我踢掉脚上的鞋,扯掉袜子,让疼了一整天的脚也舒坦舒坦:“我想通啦,明天你叫人送我回去吧,我以后再也不想跟你们进山了。”
我这算是认输了。虽然很不甘心落败,但我实在不想再继续折腾自己了。
偷偷瞟了他一眼,果然见到他的表情轻松了不少,我正因中了他的圈套而觉得满心屈辱,却瞧着忆良皱着眉头看着我手上的袜子。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鼻子顿时一酸,险些哭出来。
袜子上染了一大片血。
我赶紧抱着脚底看——果然已经血肉模糊了。
“我要回家,现在就回去!”我拖着哭腔说。从小到大我就没遭过这种罪,太可怕了。
“我叫人拿些药过来。”忆良十分冷静地说,嚯地起身,大步向门口走去。
没有惊讶,没有安慰,我半截泪挂在脸上都凉了。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先问我疼不疼,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吗?他看起来丝毫也不关心的样子。
我不满,非常之不满。
忆良拿着一盆清水和一个药箱回来,放在我脚边。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他说,捉住我的脚摁进水里:“若是忍不住……算了,忍不住也没关系,毕竟你是个从小就娇惯了的女孩子。”
这个骗子!
脚浸入水里那一瞬,何止是有一点疼,简直疼得我想尖叫着一脚踹开他。可就在这当口,我听见了他后面那半句话。
被迫认输已经令我很不甘心了,他又这样瞧不起我,我是没有自尊的人吗?
于是我死死咬着牙,不许自己发出一点点声音。
输也不能输得那么难看。
我讨厌被别人当成跟京城那帮娇弱女郎们一样的人。我是爱撒娇又不怎么能吃苦,可我也并不那么柔弱。
忆良替我将脚清理干净,从水里拎出来擦干,大约是我太安静,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
我倔强地瞪了回去。
“这点痛,有什么忍不住的,一整天我都熬过来了。”我故作轻松地说,为了证明可信度,我撒谎道:“这种事算什么,比这更惨烈的境况我也碰到过。”
其实我从来没有这么惨过,在京城那种地方,像我这种出身的女郎被保护得好好的,最疼的也不过是被阿爹阿娘罚跪,或者自己顽皮摔倒撞到。
忆良古怪地看着我:“想哭就哭吧。”
又不接我的话!他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啊!
“……你眼睛红了。”他冷静地补充着。
我气闷地眨了眨眼,却眨下来两行泪,才发觉自己到底没忍住,只怕方才他看我的时候,我眼里已含满热泪了。
忆良低下头,却没有把另一只脚直接往水里按,而是搁在自己膝盖上,将帕子拧到半干,一点点地擦拭。
这次没那么疼了。
可我还是不高兴。
我又输了。
虽然他没有奚落我,可也并没有安慰我,看起来毫不在意的样子。
我忍着没叫出声已经很了不起了啊,他连一句夸奖都没有!
趁着忆良给我包扎脚的时间,我环视了一周,他的营帐里虽然简陋,可比外面我们自己扎的感觉要干净安全多了。
至少我没看见什么恶心的虫子,想必早就有人清理过了,毕竟忆良名头是将军。
于是我宣布:“今晚我就睡在这里了。”
“云离……”忆良皱了皱眉,然而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脚,他就不再吭气了。
我跳上那张并不柔软的床,舒服地趴在上面,又好心地给忆良留下一半位置。
可忆良居然不领情,趴在桌案上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我很早就醒了。昨夜忆良给我抹了清凉的药膏,脚不那么疼了,只是仍然不太能走路。忆良的早饭居然也是看着一丁点儿食欲也没有的干粮,简直不知道负责伙食的人在干什么。
忆良迂腐不堪,他就不知变通吗?难道我饿了一个晚上还要再饿一个早上吗?
“我们并未带别的吃食,存放不便。”忆良大概看出我并不想吃,淡淡说道。
我忍不住问:“你们不是来打猎操练吗?打下来的肉不吃吗?”
“打猎要明日才能开始。”忆良回答:“但这么多人,并不会无节制地打猎,否则没几天就没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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