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打扰(2/2)

我哭笑不得：“你还真是书呆子，别人都怕落在蛮子手里无法保全自己，你倒好，只挂念着你的书。”

连忆良都目瞪口呆，轻咳了一声：“其实蛮子也看书，尤其是我朝的书。”

我瞪着忆良——这会儿话题该是这种走向么？万箴不着调，他也跟着不着调。

“忘记和忆将军道谢了。”万箴这才注意到忆良，慌慌忙忙地给他福身，那姿态比我还差劲，若是阿娘看到，说不得会为我骄傲几分呢。

“啊！”她突然叫了一声，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

“怎么了？”我以为出了什么事，紧张得四处张望。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独处了？”万箴苦着脸，小心翼翼地说：“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注意到……他们说你在这边，我就过来了……”

我看了看铁塔一样雄壮高大的忆良，忆良也正无语地看着我，谁也不知道这位呆呆的姑娘是怎么能把这么大个人给无视掉的。

“是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我和气地问道。这些坏心眼的家伙们，一定是故意不告诉她忆良也在这儿，存心想让她打扰我们。

万箴当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是她自然也想不到我的目的，特别详细地把那些人描述了一番。

用词之丰富之绕口，我听不大懂，不过好在我对这帮人太熟悉了，大致清楚了是哪些人。

万箴虽然呆，却不笨，说完了那些人，立即告辞：“那……那我不打搅你们了，我回去了……”她一边说一边后退，然后转身一溜烟跑远了。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万箴挺有意思的，是不是？”我拿手肘顶了顶忆良的肚子。

“嗯，还行。”忆良有些心不在焉地敷衍，捉住我的手，一把将我拉到他怀里。

我疑惑地望着他。

他却低下头来，在我唇上啄了一口：“无关紧要的人走了，我们……可以继续了。”

我惊讶得脑中一片空白。

原来他也是这般热切，先前索吻的那点儿羞赧顿时消散无踪。

接下来几天，我满脑子都是见到阿爹阿娘后，要怎么和他们炫耀我捡了个这么好的夫婿，他们一定会庆幸当初我那么坚持嫁给他，而不是听他们的话，拒绝忆良。

可我大约是太过春风得意，而一向对我不够亲厚的老天看不下去，生生给我设了个坎。

距陪都不过一天的路途，我们竟遇到了厄格蛮子的另一支军队，约有数万之众，看样子是要与进攻京城的那支军队一道夹攻陪都。

一路上的驿站都正常运行着，陪都却从未有过这支军队的消息，定是也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云离，你送她们去陪都，把这个消息告诉陛下。”忆良的决定做得迅速而冷静，一下子就把我撇开了。

“你要用这点人拦住他们？”他的意图太明显，我不能让他这么做：“这是送死！我们一起去陪都，陪都有军队，能与他们相抗！”

忆良苦笑道：“我们无法比他们更快抵达陪都，但我留下来，能拖住他们。”

“那我就和你一起留下来，让其他人送她们去陪都！若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不走！”

那一刻，我是真的铁了心要和他在一起。可忆良比我想的更了解我自己，他只一句话，便让我的坚持溃不成军。

“你阿爹阿娘还在陪都等你，你必须回去。”

阿爹阿娘……

我低下头，咬住嘴唇。为了忆良，我不怕死；可为了阿爹阿娘，我怕。

那么，哪一个更重要？

忆良揉了揉我的头，语调轻松得好似这并不是生离死别：“相信我，我会活着。我还等着你成为我真正的新娘，在那之前，我舍不得死。”

我将头埋在他胸前，吸着鼻子，拿拳头锤他：“平时不会说好听的话，现在这么会说。”

他倒还有心情调情：“怕是要有一两天见不到你了，亲我一下好不好？”

我推开他，气鼓鼓地道：“呸！想得美！下回见到你才让你亲！”

话是这么说，可看着他的双眼，我又心软了，扑上去狠狠地啃了他几口。

“等我带着陪都的军队回来，要是回来找不到你，我就杀了亦臣，把婆婆送到庙里去，把忆梅嫁给乞丐！”

我想告诉他，他也有亲人，很重要的亲人。

有这么多人等着他，他必须活下来。

“放心，我一定会回来。”

他应许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