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风之誓言(3/4)
禁。他一个毫无背景之人,谈何容易?可想要回到长安的意念如此执着和强烈,他拼尽所能,换一时名声。
西京出了个惊才绝艳的景玉公子,一时间,王公贵族趋之若鹜。
有人仰慕他的才华,有人嫉妒他的运气,只有他知道自己是如何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一步也不能错。
如若海的那边也不是长安呢?人这一辈子有多少年,他又能有多长时间能继续寻找长安?
原以为欺骗阿满已很辛苦,及至西京,才知什么是真正的辛苦。
在相似面容的人之间,他不再是人上人,要靠猜度人心、拿捏人心过日子,无止境的争夺磋磨,消尽了风花雪月,似水柔情。
他不禁想,在长安的风花雪月之外,人们真实的生活,是否也是这个样子?
在似锦繁花之下,在雅致柔情之中,在传奇|□□身后,他所未见的一切,是否就是这种模样。内里的肮脏撑起了表面的美好,言笑晏晏之间是不见兵刃的刀锋,假意真情,到最后连自己也说不清。
一路把生动的表情舍弃,把心软的自己舍弃,把真心实意舍弃,把不敢和不能舍弃,百炼成不动声色、城府深沉,一言一笑,尽是算计。
就这样一步一步,终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距离那片海,一步之遥。
皇帝却没那么容易松口。他并不关心海的那边有什么,他坐拥如此繁华的天下,已经足够。
何况巫说,人间六界,海的另一边是界外之地,不宜前往。
巫是国师,服侍皇帝日久,比景玉更得皇帝信任。
然而景玉多番试探,巫油盐不进,丝毫没有与他交好的意思。
元宵灯节,华灯初上,一片热闹之景。景玉独立高楼,想起那年与母亲站在玄极门上,所见的热闹繁华。
繁华里的最后一夜,何曾预料到今日流离失所。
酒不能消,醉不能忘,梦里长安。
何日是归期?
景玉垂眸,望向楼下匆匆赏灯行人,却惊得杯倾酒撒。
楼下一人不知驻足多久,正仰头望着他,与他四目相顾,嫣然一笑。
“景玉,我找不到长安。”她一脸迷惘:“你说长安很好,可是为什么没有人知道?我找了好久好久,后来想兴许你会来帝京看看,我就来了西京。你找到长安了吗?”
高臂深目的胡人姑娘在西京毕竟不多,惹人注目,一句话的时间,已惹来不少人好奇的目光。景玉脱下斗篷披在她身上,阻隔他们的视线,拥她回府。
西京皆传,景玉公子的府邸是西京最雅致的地方。阿满进了门,竟不知何处下脚——这地上铺的,是用来踩的?怎么觉得用来睡觉都行?
景玉轻笑,弓腰为她脱了鞋,牵着她的手,柔声道:“来。”
后院种了花,恰冬季,开得不多。西京气候同样不宜花草生长,景玉仍是尽力寻了各地花草尝试栽种,纵然暂时回不去长安,至少在这小小一方天地,假装自己身在长安罢。
“哪一朵是牡丹?”她在绿叶丛中跑来跑去,扭头好奇地问他:“景玉,你是不是骗我?他们都说没见过牡丹,也没听说过牡丹,还说哪里也没有冬天会开的花。”
景玉随手指了一株给她看:“谁说没有?那株便是。不过方才移栽过来,水土不服,大约要照料许久才会开花。”
其实那根本不是牡丹。为什么要撒谎,他也想不明白。
可阿满信了,蹲在那株花前看了许久,又缠着他给她画一朵牡丹。
她是那样鲜活,令孤独已久的景玉突然寻到一丝安慰。他骗了阿满,他从未想过阿满真的能翻过折罗曼山,出现在他面前。可她竟然来了,历经风霜却丝毫未改。
怎么会没有半点感动呢?虽然不多,尽管短暂,仍然拨开他的心绪,留下片刻柔软。
在西京这种地方,有一个人可依偎,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好。
更何况,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依旧是来自长安的景玉。
景玉自从到了西京,一直洁身自好,总有不能回避之时,也不过逢场作戏,至今身边未曾有过女子。众人正疑心他性好龙阳,他身边却出现了一个胡人女子,看起来是个乡野村妇,十分粗野。
景玉公子十分宠爱她,只要她敢要,他便竭力给;不多时,阿满便成了西京名人。
阿满在屋里坐不住,她天生爱跑爱跳爱热闹,不爱被拘在屋里,景玉去宫里了,她就自己骑马上街。阿满生得好看,鲜艳的衣裙极衬她的颜色,任谁也要多看她几眼。
该吸引的和不该吸引的目光,都被她引过来了。
巫突然邀请景玉前去国师府做客。
事出异常必有妖,景玉知道此去必有代价,但还是去了。
无论是什么样的代价,同回到长安比起来,又算得什么呢?
巫是个面色苍白的男子,看起来一副病弱的样子,听闻他位居国师多年,看起来却不过二十三四。
可他一开口,嗓音如老迈之人版低沉嘶哑。
“你想出海,是想找一个地方吧?嗯,我看看……那个地方,可比西京好哇,叫做长安?”
景玉一顿。他一直以为巫不过是装神弄鬼唬弄皇帝,难道竟不是?
“你从哪里听来的?”景玉镇定反问。
“嘿嘿……巫何用打听……让我好好看看你吧,年轻人……”巫抬眼,看了景玉片刻,缓缓道:“长安城的宫殿可真大呀,啧啧,比皇帝陛下的宫殿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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