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疼爱有加”(1/2)

齐蕊卿带着白芍和宝绿进了荣庆院，春风徐徐，荣庆院中因着侯夫人戴氏不喜花木，此刻不见丝毫绿色。

隔世再次置身其中，齐蕊卿心中也另有感触，想那戴氏连花木都不喜侍弄，又哪里会费心疼爱孙女呢，毕竟栽培人可比栽培花木要麻烦得多！

也难怪上辈子七八个姐妹，最后都沦落成长兴侯府巴结、讨好、联谊的利益物品，戴氏心中纵然有所偏爱，也不过是为了将来更好地待价而沽罢了。

荣庆堂中的帘子半掀半露，因着天气阴沉，显出一个黑乎乎的入口，像是一只凶相毕露的怪兽，将进入其中的人吞个一干二净。

齐蕊卿捏了捏拳，朝张牙舞爪的檐角上瞧了一眼，落魄的长兴侯府，也不过是一只垂死挣扎的凶兽罢了，与其留给贪图妄想的仇人们喝血吃肉，不如她一刀结果了落个干干净净。

“五小姐回来了……”

荣庆院里的二等丫鬟玳瑁见齐蕊卿奇怪地打量着荣庆院，连忙跑进荣庆堂中通报，身穿葱绿色比甲并月白色长裙的一等丫鬟宝蝶替齐蕊卿打起了帘子。

齐蕊卿冲着宝蝶微微一笑，领着白芍进了荣庆堂，光线瞬时一暗，走了好几步才渐渐适应下来，却见已经绕过中堂，进了主屋。

戴氏穿着一件黛紫色撒花褙子，苍黄色综裙，因着春寒，身上还搭了一件鸦青色灰鼠皮皮袄，灰白色的发髻上插着几枝银质扁方，束着精致的回纹抹额。

此刻她歪坐在正中的红木松鹤罗汉床上，两个身穿葱青色比甲的小丫头跪坐在罗汉床上一下一下地给戴氏揉着背，底下二伯母韩氏跪坐在脚踏上，殷勤地替戴氏捏着右腿。

罗汉床下两侧摆了两排铺了沉香色绒垫的雕花锦凳，大伯母庞氏坐在左侧第一位，第二位想必坐着韩氏，底下是大房和二房的几位姐妹，父亲齐敏洲和母亲顾元莲挨着坐在了右首一二位，姐姐齐蕊姝和庶妹齐蕊媚跟着坐在一起。

屋子里坐了个满满当当，真算得上济济一堂，好大的阵势！

齐蕊卿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姐姐齐蕊姝的身上，十二岁的姐姐，一如记忆中那般温柔可亲，柳眉杏眼，细腻的眼角如名家写意般美丽惑人，微微扬起的下颔勾勒出优美动人的弧度，玉面莹白，让人乍看之下都不禁自惭形秽，却又忍不住羡慕亲近。

这是她的一母同胞的姐姐……气质如兰的姐姐！容光逼人的姐姐！柔善可亲的姐姐！生动……鲜活的姐姐！

齐蕊姝忍不住离了座位，快步走到齐蕊卿跟前将她揽住，面上掩不住的焦急，柔声道：“卿儿别怕！出了什么事快给祖母说说，祖母一向对我们疼爱有加，不会坐视不管的……”

齐蕊卿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泪流满面，垂在衣袖中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疼爱有加吗？

姐姐现在还对戴氏这般信任，可知戴氏心中只是觉得以姐姐的姿色，将来可以奇货可居罢了，一旦出了差池没了价值，就不会分出一丁点的关注。

就像上辈子一样，姐姐在东宫百花宴上被人设计丢了清白，一向对姐姐疼爱有加的戴氏，露出满目狰狞，为了侯府的脸面联合大房亲自勒死了自己的嫡亲孙女。

心中一涩，姐姐看不透戴氏的真面目，那就让她来一点一滴揭开，看看戴氏是如何对自己的孙女疼爱有加的……

齐蕊卿装作被说动一般，轻轻避开齐蕊姝，飞快地冲向满面冷光的戴氏，伏在她的左膝上，将眼泪鼻涕狠狠地擦了上去，痛声哭喊道：“祖母！”

“啊……”

“卿儿……”

“母亲！”

戴氏猝不及防之下，被齐蕊卿狠狠扑了上来，瞬间感到左膝盖上仿佛被针扎了一般，钻心的疼痛刺入骨髓，她经受不住一下子踢了出去……

待到反应过来，屋子里已经一片兵荒马乱，却见齐蕊卿软软地歪倒在大儿媳庞氏身旁的空锦凳上，三儿子齐敏洲也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

“母亲！纵然卿儿有天大的不对，您也不能这般狠心对她啊！况且她昨日才惊魂归来，她这般小小的人儿懂得什么，母亲……您怎么能……”

齐敏洲见齐蕊卿已经被庞氏揽在怀中，妻子顾元莲和大女儿齐蕊姝也一脸心焦地围了过去，蕊卿遭了那般的罪，她这样小，听了蕊姝的话想必也想让戴氏帮她做主的，谁知……

“母亲！卿儿是我的女儿！您这样对她狠心打骂，不是要在儿子身上放血剜肉嘛，儿子……”

“母亲！”

凄厉的女声一下子打断了齐敏洲的话，他下意识偏头去看，正瞧见顾元莲苍白了面颊，一口殷红的鲜血喷在了月白色莲纹袄衫上，身子也软软地向蕊姝倒去……

齐敏洲失魂了一般猛扑上去，将顾元莲紧紧地抱在怀里，失声大喊：“大夫呢！快请大夫……”

倚在庞氏怀中的齐蕊卿悠悠睁开了眼睛，刚才她故意急扑上去，手指紧紧按在了戴氏膝盖的痛穴上，在戴氏抬脚踹来时她虽然早有准备，但因着地方狭小，脑袋还是磕在了空着的锦凳上。

脑中一瞬间的发晕，见庞氏揽了自己，父亲也被这一幕受了刺激，不管不顾地与戴氏争论，这正是她的目的之一，所以也就顺势靠在庞氏怀里，装作被撞晕了脑袋。

直到被一声凄厉的“母亲”惊醒，睁眼后正巧看见顾元莲口中喷出的那抹刺眼的鲜红！

眼前的一幕似乎同记忆深处重叠起来，那是姐姐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