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真龙逆鳞(1/2)

左兖用力咬破了舌尖，一股腥甜之气在他的口中迅速蔓延开来，他的眼皮轻轻颤动着，猛然睁开了双目。左兖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双瞳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周围漆黑一片的海水中，聚集着一群蛇首鱼身的冉遗，大大小小足有几十头之多！

不远处的小蛮双目紧闭，她身上的青色火光熄灭了。但这些冉遗好像惧怕什么似的，只是远远地围在他们二人身旁，不敢靠近。

“咯咯咯咯……”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水底深处传了过来，那声音清脆悦耳，但在这空旷无人的魔江江底，听起来却让人感觉毛骨悚然。左兖的心头一跳，被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忙上前抱住了小蛮，循声四处张望。

“嗖嗖嗖嗖——”

围聚在二人身旁的那群冉遗眨眼之间全都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串串墨色的水泡，片刻过后，连那些水泡也跟着消失了……四周一片沉寂。

“唉……”

仿佛是一声沉沉的叹息，又像是怀着某种不满情绪发出的一声轻呢，那声音穿越了层层水波，直接在左兖的耳畔响起。左兖神色大惊，他圆睁二目，向水底看去，只见一抹白色的倩影浮在水底，正在翩跹起舞。

那抹倩影看上去像是一名女子，她一头青丝飞散，白衣如雪，体态轻盈优美，腰肢柔若无骨。只是，她的脸孔却混混沌沌的，只露出一张惨白的没有五官的脸。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

一个声音浅浅地吟唱了起来，听上去空灵婉转，好似黄莺出谷一般清脆动人、沁人心脾。

若是妊乔在此处，定能认出这名无脸女子，在混沌之界那潭无垠之水的水底，她险些被这名无脸女子缠住，拖入无尽的深潭之中。

“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

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

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

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那名女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她白裙飞扬，长袖轻甩，好似天边翻滚的云霞，让人迷醉其中。左兖分不清眼前这一切究竟是现实还是那群冉遗造出来的梦境，他不自觉地跟随着这名女子向水底沉去。

“兖儿……不可……”

耳边似乎传来了兄长急切的呼唤声，左兖下沉的身躯随之一顿。他眼底的眸光闪了闪，逐渐恢复了清明。那名身穿白衣的女子不见了，脚下冰冷阴暗的江水化作了一张女子恐怖的笑脸，正张开黑洞洞的巨口想要将他一口吞噬。

左兖心中暗道：糟了！只怕他们这一次是遇到了什么难缠的高阶水鬼了！

他抱着怀中的小蛮奋力地向上游去，突然，他怀中的小蛮发出了一阵诡异的怪笑声！随即，小蛮的脸孔竟然变成了那名无脸女子的模样。左兖吓了一大跳，急忙松开了双臂。

“左兖……你不要我了么……”

小蛮的身躯缓慢地下沉着，她伸出白皙的手臂想要抓住左兖，却抓了个空。

“小蛮……小蛮！啊——”

左兖双手抱头，神色痛苦地大叫了一声。周围这些真真假假的幻象就要把他逼疯了。

“大魔头！不要怕……我来救你了！”

左兖的头顶上方，一束青色的火光穿透了下来，照亮了周围的一切，左兖终于看清了，他的周围布满了层层叠叠的黑色发丝，像一个巨大的虫茧一样将他包裹了起来。

左兖的眼底喷出一股怒火，他的眉心之间，一团赤红色的火焰跳动着，随即，他的整个身躯都燃烧了起来，化成了一个火人！他手持燃烧着的火蝠骨镰猛力向前一斩，一镰劈开了这个发丝制成的巨茧！

“痛啊！痛啊——”

耳边传来了一名女子的惨叫声，那名无脸女子再次现出了身形。

左兖看着那名无脸女子扭曲的面容，心底隐隐产生一种熟悉之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自己曾在哪里见过此人了。

“可恶！我痛恨你们这些臭男人……”

那名无脸女子大喝了一声，从漆黑的江水之中探出了无数只细长的黑色枯爪，挥舞着向左兖抓了过来！

“我想起你是谁了……你是罗敷！那个投江自尽的美人罗敷！”

周围那些黑色的枯爪顷刻间全都定住了，那名无脸女子的神色一怔，似乎在冥思苦想着自己究竟是谁……她已经死了很久了，生前的事情也早就忘干净了。听到有人唤出了她的名字，她那张混沌模糊的面孔逐渐变成了生前的模样，看着面前的左兖，有些迟疑地道：“你是何人？”

左兖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我认得你，也知道你的故事……”

左兖将当初天帝如何乔装成一名富家公子想要强娶罗敷，以及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罗敷回想起了自己生前所受的屈辱，用力地咬了咬唇，道：“我想起来了，我已身死，却因心中怨念太重无法转生，只能化作厉鬼在九幽无间地狱中徘徊！我变成这副模样，都是被那个天帝老儿所害！”

左兖轻轻点了点头，他又何尝不痛恨天帝，只是天帝已死，仙界也不知所踪。罗敷的仇恨终究无处报，他兄长的冤屈也无处伸……

“不过，还是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受困在这阴暗的江水中数万载，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可以安心离开这里了。”

罗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