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意盛(1/2)
“缺缺,被子里热,别捂着。”
我听见朵步窸窸窣窣落座的响动,她说话的声音绵软无力,夹杂着很明显哭音,被子被掀开,明光照在朵步满是泪痕的脸上,我急得不行,赶紧起身给她擦眼泪。她眼底青黑,倦怠得比我更甚。
“你哭什么呀,我都没哭。”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我,任由泪意泛滥成灾。我不忍,遂劝她道:“你回去休息吧,我不会有事的。”
她摇头,决然回绝:“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哪儿都不去。你莫怕,现在还不能确定你是不是真得了天花,等孟世子来了便好了。他医术精湛,擅长各种疑难杂症,更有起死回生之术,便是……便是你真的得了天花,他也能治愈得了。”
我凝着她,心下存着疑虑,便直言开口问道:“朵步,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得过天花?”
若她不曾得过天花,如今为了要照顾我而感染上,那我岂不是害了她。
“当然得过。我还骗你不成?”
她如是说着,语气异常的坚定。
“那我怎么不记得了。我们一起长大,为何我对这事毫无印象?”
她咧嘴笑笑,揪了揪我的发髻,“这病是在我们未见面之前得的。我比你年长几岁,我的事,你还能都知道了?”
我仍是不信,生怕自己真的得了这病还传给了她,内心不安,便寻着借口支她离开。
“我觉得我好多了,现在身上也不难受,只是觉得有些饿,你去替我做点吃的好不好。”
“我吩咐下去让厨房给你准备,我不走,就在这里陪你。”
我裹了裹被子,只露出一颗头在外面,卖好道:“可我想吃你做的面果子、奶豆腐,真的好想吃。别人做的东西,不和我胃口,我不想吃。”
朵步有些为难,怅然道:“这个时节,哪有奶豆腐可以吃。”
任我如何找借口,她就是不肯走。我无奈,本想栽倒在她怀里撒娇打滚儿,可因着这病不得不与她保持距离。我伸出手来拽着她的胳膊摇来摇去,嘟嘴道:“我饿啊,真的好饿。我晚饭就没吃,难道你忍心看我一直饿着呀?”说着,还对她眨巴眨巴眼睛,故作可怜模样。
她耐不住我的软磨硬泡,终还是答应下来。临走时,掖了掖我的被子,柔声道:“花抚就在外间侯着,有什么事你只管唤她。我去给你找新鲜牛奶做奶豆腐。你可真是个磨人精。”
我吐吐舌头,不置可否。
等朵步走后,我才敢放心大胆的哭一场,实在是太害怕了。
我其实特别没用,怕疼怕痒,更怕死。平日里,就是手指头被割破点皮我都要鬼哭狼嚎一番才算完,更何况是现在。我居然,得了天花?
天啊,我不想死得这样丑,就算是死,我也想漂漂亮亮的去死,才不要这副丑模样进棺材。
初听闻病症时我已经哭过一次了,现在再哭,生怕别人听见后笑话。只好掩耳盗铃似的躲在被子里哭,被窝搭成的小帐篷里,尽是我抽抽噎噎的声音。
哭得累了,便停下来暂做休息。
我要是真的得了天花,那可如何是好,我如花年岁,怎能就如此潦草结束了。但如果不是天花,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死是死不了了,可是我的容貌怕是要毁了。我本就生得不漂亮,如今又要惨遭毁容,天啊,我是没得脸见人啦。
帘外传来响动,堂间的门被推开,我以为是朵步回来,怕她看见我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丑样,遂赶紧扔了镜子缩回被窝里躺着装睡。
“别装了,我进来时都看见了。”
不是朵步,听声音好像是——长极。
我翻身起来,又惊又喜的看着来人。
他怎么来了!
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情况,赶紧尖叫拦住他的步伐:“你别过来,你走开,走开。”
长极怔了片刻,泰然自若,毫无迟疑的大步走了过来。
我吓得惊慌失色,赶紧掀起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趴在被帐里与他说话:“都说了叫你出去,我会传染给你的。你不要命了啊。”
我难道要以这副面容去见他,不,不行,我不要这样丑的模样去面对他,虽说我在他眼里本就没什么美好形象,但我……还是想要以最好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
“你躲我做什么,是怕我会笑话你?”他的声音干净清雅,一如往昔那般受听。
我不敢说话,只竖起耳朵听他动静。他好像坐了下来,还伸手扯扯被子,我蜷缩成一团,拼命攥紧被褥,绝不能让他掀开。否则,他准得被我吓死。
“我保证不笑话你,你出来好不好。”
“我不!”
我听见他叹了口气,而后便温声细语的宽慰我道:“不会有事的,就算你真的得了天花,只要安心调养,熬过了这十天危险期,你就会好的。”
我知道他在安慰我,见我这样他心里定然是不好过,但这是出天花,又不是什么寻常伤寒,有几个人能熬得过去的。
“唉,近来宫中事多,皇爷爷让我负责鲁国附属之事,我忙了一日,累了一日,今夜原本都打算在宫里降息的。可听说你病了,便连夜里赶了过来。你真的不想出来看看我?”
一听见他如此温言软糯的声音,我就想哭,可怕他担心,我又不能哭。咬牙忍着,忍得眼泪大滴大滴的滚到膝盖上。
我死死压着被子一点间隙不留,被子里没有空气流动,闷热难耐,直憋得我喘气不匀。可他又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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