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药粉(1/2)
昭邑的冬日依旧繁华热闹,人们玩乐的兴致并不因寒冷而稍减。
各通衢大路上车马流水一般熙来攘去,就连小街小巷也并不冷清。
小贩们高声叫卖着穿街过巷,臂上挽的篮子,手里推的小车,头上顶的柳筐,都是养活一家人的根本。
昭邑是人间天堂,三教九流都喜欢在此栖身,哪怕在天子脚下讨饭都会觉得高人一等。
然而再繁华的地方也有热闹进不到的场合,这些地方幽暗昏惑,活在其间的人就像阴沟里的老鼠,鬼祟机敏,做的也是见不得光的勾当。
无风街,街如其名,狭小无风不透气。
冬天里还好,到了夏天闷热难当,从早到晚臭气熏天,蚊虫老鼠肆虐。
每年三伏天这里都要死很多人,有的是热死的,还有不少是染霍乱疟疾死的。
饶是如此还有人不愿离开,因为这是他们安身立命的地方。
在无风街上住的,除了穷人就是卖野药的,这一点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去药铺抓药得有大夫的药方,照方抓药是铁打的规矩。
可总有些病是见不得光的,譬如怀了私孩子的。
也总有些药是只能私底下交易的,譬如毒药。
这里的野郎中各有专长,有的专卖“铁刷子”——一种烈性打胎药。
吃下去后腹痛难忍,就像铁刷子一样刮剥着脏腑。
但一剂就见效,两剂的话是会要命的。
有的卖“捶破锣”——可以让人迅速变哑而不致命的药。
喝下去不痛不痒,但很快就能让人变哑。
还有的单卖各种毒药粉,乌头、钩吻、马钱子,凡是能叫出名字的毒药这里都有。
辽东鹤顶红,漠北黑蝎子,一点点就能要了人命。
这里的药都不便宜,价钱是挂牌药铺的五到十倍,但依然有人买。
不是这些人喜欢做冤大头,而是这里的药都关乎人命,换句话说他们做的是人命买卖。
卖铁刷子的郭守义平生最不信的就是仁义二字,他的药每年最少卖出几百副,每包一两银子。
不算便宜,也有人想要讨价还价。
郭守义就说:“一两银子买的可不止一包药,还有体面和平安,您算算值不值?”
他和其他卖药的野郎中一样,从来不见买主的脸,只在墙上挖个一尺见方的窟窿,外头的人把银子递进来,他就塞一包药出去。
大约正因如此,他的打胎药卖得格外好。
今天还没开张,郭守义倚在墙上剔牙,嘴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哼着唱词,荒腔走板,根本不成调子。
“当啷”,是银钱落进铜盘的声音。
郭守义对这声响再熟悉不过,知道是生意上门了。
一两银子,不多不少。
郭守义随手抓起一包药,放在了铜盘上,并且向外推了推。
那头一只白嫩的手拿起了药包,郭守义甚至看见了一段细腻的皓腕,心里忍不住啧啧。
上去捏了一把,那手遭了炮烙一般缩了回去,但一直紧紧握着药包。
郭守义猜测这女子要么是个门第不高却家境殷实的小家碧玉,要么就是大户人家有头脸的丫鬟,穷苦人不会有这样的手。
这样冷的天,只要做些粗活,手上难免会有疤痕、伤口、老茧或冻疮,就算再小心,皮肤也会很粗糙。
而这只手却好似棉花团一般,又软又白。
墙外的人取了药揣进怀里,又把头上的兜帽拉低盖住了大半张脸,才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巷子。
走路的人很急,身上穿着宽大的暗青色外袍把她挡的很严实,相比之下底下一双天青色满绣花的缎鞋就有些扎眼,像干枯的老树上仅剩的两朵繁花。
巷子口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黑帆布的车篷落满了灰土,赶车的人约莫四十上下,生得矮矮壮壮。
握着马鞭的手横过去挡住了行色匆匆的女子,粗声粗气地说道:“姑娘请上车,有人要跟你说句话。”
被拦住的人有些恼怒,但她不想多纠缠,侧了身想要绕过去。
“姑娘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马夫铁钳般的手掐住了她的手腕,让她无法挣脱。
“你也不想在这里被人认出来吧!”车夫压低了声音说。
车夫的话让她害怕起来,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历?拦住自己又是什么目的?会不会杀人灭口?
只一瞬间,她的心里闪过好几个问题。
可最终,她还是上了车。
她不能拒绝,对方一定已经知道自己的事情了,如果不就范,只怕没好果子吃。
车里特别黑,她从外头进来仿佛一下子失明了。
她心里越发恐慌,连大气都不敢喘,等到适应了车里的黑暗,也只能看到对面坐着一个模糊的影子。
对方似乎穿了一件很宽大的披风,头上戴着兜帽,辨不出男女。
“你是谁?”她紧张地问,手心直冒冷汗,这人行事如此古怪,让人心里发毛。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影子说话了,似乎隔着厚厚的棉布,声音失真得厉害:“我知道你是谁就够了。”
“你一定认错人了,我从来没和谁结过仇。”她忍着害怕说。
“放心,我和你没有什么恩怨,今天来找你,只是想让你帮我办一件事,事成之后会给你五十两银子。”影子说道。
“你要我做什,什么事?”她一听更紧张了,她又不傻,这人如此鬼祟,绝对不会让她去做什么好事。
“我这有一包药粉,你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