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孤月(2/3)
羞而期待地坐在床沿,身上嫣红的软烟罗像是华美的水纹,激得她心中涟漪阵阵,裴钊是否会来她宫中?等裴钊进来,她是起身请安,还是静静等待?若是他一如往日般冷峻从容,她是否要细语温存?若是他温柔缱绻,她是否要娇羞欲拒?她在心中思索了一夜,帐边一对手臂粗的红烛也烧了一夜,他却始终没有来。
她叫宫人去打听,原来册封之夜裴钊哪里都没有去,既没有来她的仙居殿,也没有去孙妙仪的棠梨宫,而是在朝阳殿批了一夜的折子,她心中松了一口气。可此后裴钊再未踏入后宫一步,她不断安慰自己,他登基不久,政务堆积如山,自然没有旁的心思,他不是也没去孙妙仪宫中么?可是日子一天天过愫如毒草般蚀心噬骨,唯有那个人才是她的救赎,她想要见到他,想要依靠他,想要得到他的怜爱,想要与他共度一生......
她打听到那日太后在双镜桥画像,故而早早地等在玲珑亭。其实那日并不是母亲的生辰,而是她使了一些小手段。
太后天性单纯,不疑有他,不仅把她带到长乐宫用膳,还说要带她去求裴钊让母亲进宫探望,她自然是拒绝了,心中笃定太后必定会告诉裴钊,她晓得太后心善,从进宫时就晓得,太后和孙妙仪性子相投,却从未冷落过她,明明不甚喜欢她的寿礼,可怕她失落,却也装作爱不释手的样子。她有些愧疚,可当她跪在宫门口,看见那抹朝思暮想的身影由远及近时,心中再无旁贷。
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住,她瞧见裴钊皂色的靴尖和玄色的袍角,耳边听到他淡淡道:“起来罢。”百种情愫涌上心间,一时间竟弦然欲泣,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收敛了神色默默跟着裴钊进了殿。
宫人们都已退下,整个大殿空荡荡的,她亲手奉了一盏茶到裴钊手边,他的目光顺着茶盏落到她浅樱色的衣袖上,停留了一瞬,眉目间透出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温和。
她的心突地一跳,难道他,喜欢她穿这件衣裳么?她心中暗喜,忽听到他问:“今日是你母亲生辰?”
她垂下眼睛,声音带着些哽咽:“臣妾今日失仪,只是…只是臣妾实在想念母亲…”一边说着一边小心打量他的神色,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裴钊的脸色却柔和了不少:“无妨,若是想念母亲,待上元灯节命妇入宫,自然得见。”
她之前见过的裴钊,皆是神色冷峻的样子,如今他突地这般温存,着实教她又是欢喜又是羞怯,便大着胆子抬起头看他。他的目光虽落在她的身上,可却像是望着远处的一方。她犹豫了半晌,红着脸道:“天色已晚,臣妾…臣妾伺候陛下…”
“不必。”
她愕然看向他,他脸上仍是一派冷峻,仿佛方才的温存只是一场大梦,她眼睁睁瞧着裴钊起身,不带丝毫留恋地走出她的仙居殿。案上的茶盏还冒着氤氲热气,可她的心却凉到了极点,连带着指尖都是凉的,她捧起那盏方才他用过的茶,怔怔地落下泪来。
第二日请安时她去得晚了,太后却毫不在意,仍然笑眯眯地给她赐了座,她望着眼前欢声笑语的女子,正是刚过了十七的舞象之年,拥有着至尊的富贵荣华,却早早在这寂寂深宫中断送了一生,心中便有些释然。
人心总是如此,自己不快活时,便巴不得所有人都不快活,若是见着比自己可怜千万倍的人,心中那抹悲恸便会消弭许多。太后都能如此快活,她又何必自寻烦恼?况且,太后方才说要带她们同去昆仑苑,那么,她还是有机会的罢?
行围数月,与宫中的日子很是不同。她不善骑马,每日不过着骑装做做样子,随着众人簇拥在裴钊身边,看他纵马驰骋已是心满意足。到了深夜,她坐在自己的帐中,看着外头的明艳火光,猜测着裴钊的内心是否当真坚不可摧?她想,像裴钊这样的男子绝不可能在一个人面前方寸大乱,温柔缱绻,他绝不可能爱慕一个人,既然如此,那就让她来爱慕他,让她陪伴着他。
很久以后,她回想起自己当日的种种心思,只觉得自己又是好笑,又是可怜。1
那日午后她正在殿内小憩,迷迷糊糊听到外面喧嚣一片,有宫娥在外面急急禀告:“陛下手臂被烈马踢伤,请娘娘快些出来!”她吓得脸色煞白,连梳妆都顾不上,急忙赶去裴钊的行宫。
到时里面早已密密麻麻围了一圈人。裴钊坐在主位上,身边是紧抿嘴唇神色焦急的太后。她默默站到孙妙仪身旁,瞧着裴钊的脸色虽苍白但却还算镇定,此刻正安抚太后道:“没有事,不过被踢着了左边手臂,小伤而已。”
太后亲手替他卷起衣袖,手臂上一片淤青,已然高高肿起。她心中又急又怕,幸好御医细细瞧过,说是骨头没有被伤着,只是扭了筋骨,需静养数日。裴钊仅有两名妃嫔,自是由她二人轮流侍疾,她痛心之余亦生出些欢喜,不经意间目光瞥见一旁太后同样苍白的脸色,却并未在意,只是想太后神色如此黯然,大约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御医开了方子,她瞧着御医试好了药,便亲自捧了走回行宫,小心翼翼地为裴钊上好药。这是她入宫以来第一次这样近地待在裴钊身边,心里只觉得又是欢喜又是忐忑。裴钊安静地坐在榻上,待她上完了药后沉声开口:“你去歇息罢。”
她忙道:“臣妾不累,陛下受伤了,臣妾今晚在这里伺候陛下。”怕他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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