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霜棠阁(3/3)
着单薄衣裳也还是太冷,打了个寒噤。今年的海棠也快开了,她已见着花芽。看月亮似乎升得很高了,她想起点什么,快步去了厨房。回来时,端着干果粥食,往教主房间走去。门被推开时,坐着的深薇竟吓了一跳,整个人从榻上跃起,轻呼:“谁?”
唐甜儿看了看她,把梨木盘子放到书几上,默默地将门窗都开了。深薇卧房的窗从来是不开的,因为她太怕有人要暗算自己。然而唐甜儿推开窗时,她并没反对。
清瑟的月光照进来,散落在房间四处。这月光也照在两人脸上,深薇似乎被安抚了,孩子般安静下来,坐回到床上,并且一言不发。她一直那样看着银白色的月轮在暗而蓝得透亮的天空里,升得越来越高,眼神安宁如洗。
渐渐的,双眼里凝结了晶莹的东西。
深薇不愿叫它们滴落下来,狠狠地闭上了眼。
随后也不知怎的,大约真的倦了,她闭上眼后便入了梦乡。
唐甜儿坐在一边,听着薇主的呼吸渐趋平稳,窗外子规间歇低鸣,只带着十分悲凄的味道。她只这样坐着,屈起膝盖,双手抱着小腿,看月光被窗户镂成大块碎影,在深薇脸上和楼板上游移着。她就这样看着深薇的脸,脑海中忽然翻腾起两个字,这冲动来得如此强烈,以至于她一度脱口而出:
“姐姐……”
那两个字从唇间漏出,她自己也忍不住几乎要落泪,她对深薇终究是有所求的。
深薇睡着,也许做梦了,眼角落下一大滴泪来。
到底没有忍住啊,只是好在这样它便伤不到你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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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深薇醒来了。
天还是暗的,宛如即将被光线射穿的水晶,泻出神秘的颜色。依稀还有虫声。唐甜儿依旧坐着,一看就知道这孩子穿的少了,有些经不住凌晨的寒气。她见深薇睁眼,淡淡地说了声:
“薇主醒了么。”
深薇却没法答应,醒来并不是因为睡足,而是因为全身散了架一样疼痛。她八岁从洛阳到长安的路上,也是一路这样病过来的——是因为吃得太坏,身体跟不上那样的劳累,才会突然又病来如山倒。此刻她只觉得呼进的气都火烫无比,微一动弹,身上的筋肉都像要脱骨而去。
洪水般的恐惧一瞬便吞没了她,不,我不要死,我难道是要死了?
我这副模样,是不是会有人杀我?不,不要,我才十九岁。
死,不能死,教主都可以去死,李深薇不可以死。
唐甜儿察觉到她的异样,刚扑到她床沿,只听到她惊恐中轻轻说了一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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