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姑姑?(1/2)
五楼不似下面几楼那般嘈杂,反是太过清净不闻人声,站在走廊放眼望去,一直到尽头处一览无余,空空荡荡。
走廊两侧空空的座椅,干净水润反光的地面,净白的墙壁,催动空气流动的风扇声。夏天的风到了这里带冷意,掠过一片无人之地,不留声息。
五楼无活物,这样说又有点过,因为遂听到了心跳声,只有一个活人存在于这里的心跳声。
“砰”,“砰”,“砰”,在她耳里回响,声音闷闷的,就像那颗心在她胸腔里跳动,而她捂住了耳朵然后听到的一般。
警觉着,遂落地,慢慢向传来心跳声的病房靠近,随着她每向前迈出一步,那平缓的心跳声便越来越清晰。
太过注意病房里的心跳,遂没留心周围有何异况。顶楼,一个男人带着冷笑,低头望着脚下坑坑洼洼脏兮兮的水泥地,他边上站着一位老者与几位裹得密不透风一身黑得人和他保持同样的动作。
一圈绿色的光波,从老者脚下源源不断荡开,隔绝了他们一行人身上肉眼不可看见的黑气外泄。
楼下遂靠近病房停下时,楼上低头望着水泥地的卢百年与老者二人视线也同时停在某处。老者恭敬说道:“教主,一切布置完毕,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缓缓吧,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就让她的孩子和她说句话再走,了了夙愿也不难不是?我并非不通人情,还是挺仁慈的……叔,对吧。”卢百年凌弱,看起来像是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说话时的特点有气无力拖长声气,显得十分懒倦与轻蔑。他眼里瞧不见普罗大众的任何人,有时候兴头一来却又会自认为,自己也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既生而为人,该有的仁慈,还是得有一点的。
年纪摆在那里,老者沉默寡言,也只是俯身回了一个“是”。不逢迎不反驳,随你怎么高兴,一如既往恭敬,多一个字都没有。
干净整洁的病房里,病床上躺着一个靠呼吸机喘息的老人。老人皮肉松弛,密密麻麻的老年斑也掩盖不了皮肤上松弛的皱纹。这位的年纪,已经不是什么八十岁九十岁可形容的,要有那个没眼力见的去祝他长命百岁,也算是诅咒了。
遂贼头贼脑东张西望一番后,极为小心迈出一步穿过门踩到病房里的地上,一半身子加上个脑袋在病房里,专心盯着老人,另一半身子留在走廊,以备突发异况,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跑。
郝民园说过,他要找的人在医院昏迷着靠呼吸机活,还有高人守着,可医院里这样的人不能说有很多,但绝对不是一个两个。
想了想,遂直接进入病房,漂浮在病床边,俯身,对床上眼都睁不开的老人说了一句:“嘿,大兄弟,有你信!”虽然称呼有点不合礼仪,但遂的年纪毕竟也摆在那里,回到生前,就算这老人喊她一声阿姨,她也受得。
一点不意外,病房安静如常,床上老人阖上的双眼像永远不会睁开一般,没有一点动静。
无法,遂转身离开,准备去另外那两栋楼看看,哪知她刚动身,便听见身后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姑……姑姑?”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遂怔住,恍然剑,百年光阴一刹那从她眼前掠过,那些记忆里见过的,没见过的,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与一个又一个画面混乱转场,皆如云烟过眼,一点一淡化为虚无。
一眼看见前生,她又忘记了。
晃了晃脑袋,遂回身,看见了那个坐在病床上老人身上的灵魂。就是这位,刚刚喊“姑姑”。
人生是**与灵魂合二为一,灵魂随**长大,从小小婴孩直至老人,最后结束,是在人世终结时的样子灵魂离体。我们普通而庸俗的一生,是从零开始,一个死字,不过又抹去一切重新归零,这样说来,活着,就等于不存在?
压下心里异样感觉,遂递出信,人要脸树要皮,她这回知道礼貌,也不没规没矩喊人“老哥”了。
“老人家,郝民园你认识吗?他让我给你送封信。”
见老人一脸困惑盯着自己,遂咳了两声正正声气,然后陡然放大音量,一字一顿重复了一遍:“老人家,郝民园你认识吗?他让我给你送封信!!”
老人傻傻看着遂,或者是傻傻盯着她的伞,一动不动没有接过遂手里那封信的意思。诧异看了一眼这老人,遂小心翼翼把伞收起藏在了身后,老人的视线跟着伞移动,而后放到了遂脸上,看见那个黑雾雾的头,依旧是一脸呆滞。心里头有种不妙的感觉,遂赶紧把信放到了床边便要走。
“姑娘……这伞是你的吗?”
回头看了老人一眼,遂什么也没说,腹诽着继续往外飘,半边身子刚出门,听见老人木讷念叨的话,她再次呆住。
“有一女子名叫杨宝儿,闺名丽娘。平京外杏花村人,其母早年病逝,张宝儿由父张大员一人带大。张宝儿家境殷实,怎奈女子身,未入学堂,目不识丁,拜过堂成过亲,却孑然一身,殁年二十五,尸骨不全,无墓无碑。后听闻杨宝儿一故人赶到,在乱石下拾起两根遗骨,将就着葬身处于一土包,时经年久,荒地葳蕤,小木成林,如今,连土包都不可寻。”
信息量太大了,遂一时接受不了已经懵逼,她惊然回头,看见老人眼里泪光,而病床上躺着的“他”,泪无声从眼角流出,划过苍老脸皮的皱纹落到了枕头上。
“姑姑……你这伞比以前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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