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做你的正事儿(1/2)
老人几度哽咽失声,不能自已。遂沉默,听他断断续续说着以前,是很久以前,久远到她已经记不起的人前生的事。他肯定不知道,那镯子,还是在有心人的布置下,辗转到了她手里。他肯定不知道,那个他认为最美丽善良的姑姑,如今体无完肤,是世人最唾弃的阴毒刁恶的鬼,靠着阴气勉强维持一点人样子。她是鬼,可真正的样子,是连个鬼都不如。
心情变得沉重,像一块铁沉沉压在上面,遂叹息,问道:“你为什么认得我,你看不到我的脸。”说着,她怅然若失伸手摸着自己的脸,指尖麻麻的,好像隔着薄薄的皮肤,摸到了下面流动的红纹。
遂这样问,让许开很激动,他想从床上下来,却动弹不得。
无间对于抓死人魂儿这等事的速度很快,门外,已经有一位引者抱着簿子从走廊另一头走来。无间引者大多疯癫癫没个正经样子,这位引者老兄也未逃出这个怪圈,他戴着耳机,走一步晃一下脑袋,沉浸在自嗨模式中,压根没注意脑袋顶上的楼顶有人准备跳大戏。
“我看见你的伞……我就知道你无论如何也舍不下这把伞……”
伞,这何妨又不是一种执念。遂忽然觉得,怀里她视为比命还珍贵的伞,十分沉重,沉重到她快抱不住。
嗖一声,病房里忽然闯进一个东西,打破了遂与许开之间凝重的氛围。
“诶……遂……遂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引者晃着脑袋飘进病房,看见遂,直接愣住,纳闷着是不是走错地方,他又退出去,仰头看了看门号,然后又飘进病房:“诶,我没走错啊,这就是我要带着的人,遂大人,你咋在这儿?你……来帮忙?”
说着,引者站到病床边,看了一眼傻愣愣张大嘴望着自己的许开,咕哝着时间到了,利落在簿子上划了血红浓重的一笔。
随后老面容扭曲看起来难受,遂看见他灵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出身体,无形的灵魂被拉得很长,可他依然在反抗,挣扎着向遂伸出手:“姑姑。”
紧接着,遂做了一件让引者极其惊讶的事,她跟失了智一般冲上前,一把抓住了许开的手:“别怕,别怕啊。”
引者被遂弹开,趔趄了好几步才稳住:“……遂大人,你不能……”
这时,遂怔住,好似没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一般,木讷看着病床上的许开。
而许开释然笑了,然后撒开遂的手,反过来安稳她:“姑姑,我没事,找到你就好了。”
遂这时才恢复正常,抱伞退开,给同僚腾出地儿。
“做你的正事。”
遂忽而失常忽而又正常,转变很快,让引者有些蒙,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一直在做正事呢……”只是你的出现打断了我而已。嘀咕着,他拿出夹在簿子里的大笔一挥,随即一团白光从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许开身体里钻出,飘进了簿子里,而后,心电图机上平缓起伏的线条开始急促,几秒钟过后,便是一条直线。
不忍再看下去,遂怅然若失离开,同僚合起簿子,带着困惑对着她的背影说了一句:“遂大人,我出来的时候看见你的小黑皮耗子火急火燎找惧大人呢,是出了什么事?”
不知为何难受得很,心涨涨有东西堵着,遂的思绪已经散七零八碎怎么拢都拢不到一堆,她模模糊糊无法理清同僚说了什么,麻木走着,没有回答。
她身后,隐约传来一声嘀咕的声音,之后,这位引者的声音便不再响起。
“搞嘛呢,这是失心了还是咋地,不会被孟引汤传染了吧……”
她俩是有病,若有良医及时对症下药本可医治,可顷刻一叶落,十春百年过,事关不可追的前生往昔,七年病求三年艾,神医也要摇头叹气说才疏学浅,无力回天。
走廊病房窗外明明有风吹动树叶子刮窗户,知了爬在树干上撕心裂肺叫着,医院大楼下就是车水马龙的街道,音乐喇叭杂七杂八混为一片,可这些嘈杂的声音响不进来,楼道里现世一切声音戛然而止,无声像被消了音,不知不觉,死寂袭来,静得吓人。
遂走得很慢,提着伞,一步一步疲倦走着,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无力,走向另一片白茫茫的梦。一步踏出,落地,四周白墙墙体翻转,顷刻间,遂被一片黑暗围住。
“杨丽娘,伤心否?”卢百年手持一盏灯,从黑暗中走到了遂面前,带着与俊朗清和的面容不符合的冷笑,打量着遂。
卢百年的嘲讽,让遂回过神来,看着他走近,她低头,从下往上,从上往下打量他。他手里这盏灯的造型和鬼市沙河低那些个女鬼提的灯一样,不知是从那个倒霉鬼脖子上摘下来的,掏空了脑袋里的东西,用荷叶灯台堵住了碗口大的洞,里面装满了油,空洞洞的眼眶和惊吓之下张大的嘴巴幽幽散发着红光。
看过几次的灯没什么好看的,遂冷冷扫了一眼卢百年这张脸,腹诽着“好好一张脸怎么生在这人脸上”,她漠然看了看周围,懒洋洋说道:“其实,我叫杨宝儿,杨丽娘是小名。卢百年,你如此关心我,我走哪儿就跟哪儿,这你肯定知道。”
卢百年一笑置之,提着灯围着遂慢悠悠转了一个圈儿,顾左右而言他:“其实,长什么样子是无法选择的,如果可以,我才不会要这张脸。我还有个兄弟,我俩同父异母,先后两年生,却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因为都像了我爹,可我眼睛像我娘,他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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