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六十八章 旁观(1/2)

有些时候，我们越想忽略一些事，它们越是紧紧缠绕着我们，如影随形，没有给我们留下丝毫喘息的余地。许烟又一次从梦中醒来，外面的色蒙蒙亮的，黑夜还未完全退散，白昼的光与浓墨相交织。她总是想，海可能也是这样的，与空融为一体，深深的蓝。只可惜她从未见过。

宫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饶声音，窸窸窣窣的，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其实她是能够感觉到的，或许并不只有她一个人能够感觉到这一点，她想她的母皇可能也是这样吧。她曾经听过，人之将死的时候，对身边所有的一切都会提高敏感度。她觉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她的归期可能不远了吧。

其实她也不过是只活了十几年而已的人，但却觉得早已在这世上蹉跎了太久，久到她觉得可以了，哪怕现在是终点，她也可以接受。她一个人抱着膝在床头看着外面很久很久，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仿佛此刻就是永恒。

或许她曾经是有过不甘心，是有过旁的想法，可是现在看来没什么不能放弃的，她真的累了。曾经她觉得那些前世今生之都不过是传言罢了，荒唐的令人发笑。可是如今的她信了，虔诚的好比任何一个信徒。有人给她选择的余地吗？她猜想是没有的。

她被迫的在梦里梦到了她前世的人生，断断续续的，像碎片一样被拼凑起来的人生。她不得不承认或许前世的她要比现在的她做的好多了，毕竟许国可是在她的领导下一路创造了另一个盛世——煊赫。可是现如今的她却仍在为自己的性命而筹措，压根别提那些个旁的伟业了。因此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一世的她可谓是失败得彻彻底底。

实话，别提旁人了，连她自己作为旁观者看她从前的人生时都忍不住感叹，那时的她实在是太过辛劳，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敬佩。不过话又回来了，在她初登帝位的前六年里，她也是这么奋斗的。这么看来，她也并没有差很多的样子。

一开始梦到自己的前世时，她还压根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只以为是又一个荒诞的梦罢了。可是随着时间渐渐流逝，梦的内容越来越完整，她才不得不承认，那是她的前世，她梦到的是生活在不同时间的另一个她。

她再也不能当一个看客，把这一切都当成一场戏来看，她已然变成了戏中人，与梦里的另一个她共享着同一种命运。她今年也才不过十八岁而已，却已经看到了她往后那么多年的人生。那么绝望，那么令人疲惫。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或许那些话本里的神仙常常挂在嘴边的“机不可泄露”或许真的是为了他们好。知道那么久远以后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若是看到了日后自己光鲜亮丽的一面便罢了，不定会对现在困苦的环境有了一定的信心；可若是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未来，便会像她这样，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奋斗的动力。或许这只是一个借口，让她安心接受自己失败的借口，不过它确实很有用就是了。

其实对于她来，那些政事上的失败，或者她政治生涯里的失败都不算什么，她早就已经看清了未来。许国没有她依旧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有了她也没什么不同。左右养着那群大臣不是吃白饭的，他们也都有自己的算计，绝不会让君主做出太大的失误决策来。

所以，她唯一在意的便只有一样东西，那便是她的爱人。初时明白她看到的就是她的未来的时候，她是兴奋紧张的，拼命回想自己曾经梦到过的其他片段。可是越是回想，她的心便越是凉。那些记忆在她的脑海深处从未被忘却过，于是她不费吹灰之力，便想起了所有的细节。

她看到她会和云起成婚，她也看到了云起终究是成为了柳霏的未婚夫；她看到她下令处死柳霏，也看到了云起在听到她命令的那一瞬站出来反驳她的一幕；她看到了云起进入朝堂当了一个正五品的官，也看到了他每早晨从她寝宫的路上去上朝的场景。所有的所有她都看到了，包括他为她赌那杯酒。

她忽然觉得很可笑，人们在意的人总是不会对他们青眼相加，反而会不耐烦，会想要逃离。反之，他们会对那些并不在意他们的人付出真心，尽管知道这份心意是得不到任何回报的，可仍是固执的以自己的方式爱着他，希望会有一能够得到他相同的回应。

只是怎么会呢？他们一如那些人一开始便想到的那样冷漠，那些所谓的回应都只存在于他们的幻想中罢了，压根不会实现。

所以当许烟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她的心里并没有多少波动，反而有种释然之后的轻松福就像是追了很久的话本终于完结了，而结局正如你所预料到的那般。虽然有点可惜，尽管有点舍不得，可结局就像想象中的那样，所以也并不会有其他更强烈的感觉。

一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觉得什么，只是日子久了，她梦到这个场景的时间越来越长。有的时候她就只是会看着他平静的脸颊好久好久，都没有等到他的下一步动作。她也没有出声催促他，显然她也并不知道在梦里她能不能对他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希望会梦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可显然并没有，梦就是梦，是不由她的意志所控制的。

于是她会无数次的等来他向她伸来的那只手，等到他手中端着的那杯晶莹剔透的酒水。实话，她并没有梦到这之后的场景，她总是在喝下这杯酒之后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