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守陇望蜀(1/2)
旷野上,朔风如刀。西天的太阳除了看上去又大又红外,在提供热量上,毫无建树。
所幸大地上这支西行的神策军,人,吃了几个月饱饭,马,啃了几个月豆秣,算得一支兵强马壮的队伍。数千阳气十足的儿郎和膘马口中呼出的热气,都好像能吓退劲敌似的。
灵、盐二州之间的驿道,尚未迎接到贞元元年的第一场雪,路不难走。但短短一日中,带着前锋急行军的皇甫珩和何文哲、默沙龙等将,已经看到了好几次沿途烽燧上燃起的狼烟。
有一次,从一个矗立在高岭上的烽燧中,还跑下了一人一马。那是灵盐边军的游奕。
游奕策马扬鞭,嘚嘚嘚地直迎着神策军而来。他显然是在山坡头上望到了这支队伍,辨别出乃盐州方向来的援军。
“蕃子,蕃子今日攻城!”这年轻的游奕大声喊道。
神策军骑士自动地让出一条路,让这个信使继续畅通无阻地疾奔,来到皇甫珩面前。
“将军,小的刚去马铺里换了马,先头已跑了一百来里。小的和几个兄弟巡了一整天,从前方得到的消息都是,蕃子越过黄河,灵州城今日已接战。但四面城门皆未失。”
游奕焦急的口气中,又带着一丝兴奋,仿佛为自己能靠充沛的体力和机敏的心思承担行军打仗中的侦察任务,而骄傲。
皇甫珩瞧着小游奕满脸的灰尘,心中有一股熟悉的热流涌过。三年前,他也曾是边军,也曾忙于防秋御蕃。泾州城外一直到陇山边境的烽燧,荒原上或山谷里出没的唐军轻骑侦察兵,与灵盐地界并无多大区别。
“灵州城守军几何?何人领兵?”皇甫珩继续问道。
“是杜节度离开前留下的判官李起,还有灵州司马赵斯年。守军,守军大概千人,但是小的听说,蕃子先到的骑兵,就有五六千人,后头还有援兵从凉州方向来。”
皇甫珩道:“慌什么,灵州城修得坚固,骑兵是旷野冲阵厉害,攻城未必占几分便宜。何况,蕃子的箭矢之利,能比得过我神策军?小郎,你既然换了马,就做我军向导、引吾等往灵州方向去吧。”
小游奕一口答应,忽又在马上躬身行礼道:“大帅,可否,可否赏小的一袋军粮?烽燧里头的烽子,连着几天喝粟子稀汤了。这沿途的烽燧靠灵州给粮,一打仗,烽子们不忘燃烟报警,但灵州的粮怕是一时半会运不到此处。”
饶是皇甫珩始终把淡漠寒凉之色挂在脸上,闻言也不禁现出一丝动容。但他存了谨慎之意,只吩咐何文哲去取了糗粮,教两个胡人小子策马送上坡岭间的烽燧去。
不一会儿,下山来的神策军小卒追上了大军,禀报说烽燧里头确是唐人把守,只是饿得有些面色发青。
皇甫珩放了心,命大军继续赶路,一路向小游奕询问灵州附近的地形险要之处。
……
几日后,灵州城头。
“你的手抖什么?莫不是害怕?”
“怎地,这天气,你瞧远处那黄河都冻住了,我的手又不是木疙瘩的摆设,还不兴觉得冷?”
“唔,你的手没穿皮裤,你的腿可是裹在皮裤里,咋也抖得这般厉害?”
“哈哈,老三,你是不是吓得要尿裤子了。”
“放屁,娘的,我是心急,急着打蕃子,你才要尿裤子呢!”
彼此通过取笑来缓解紧张的情绪,是新兵的自然表现。
在长安城中是身手矫捷的青壮年,在咸阳和盐州城外是多次演练的军卒,不代表到了真正面对吐蕃铁骑的时候,他们会胸有成竹、镇定自若。
第一次上战场,对手就是父辈口中曾经直接攻入过长安城的异族狼兵虎将,皇甫珩手下这些年轻的胡人儿郎们,不可能不感到紧张和恐惧。
但同时,激动和好奇,也变成一剂灵药,教他们迅速地亢奋起来,进入可以大杀一场的状态。
一个陌刀兵压着嗓子向周遭道:“我阿兄,比我壮,结实得铁塔一般,结果前几年在乐游原下打马球,摔死了。你们说,这条命送得,多憋屈。还不如像咱们这般,拿一把力气搠死几个蕃子,就算折在灵州城下,好歹不吃亏是不?”
“对,对着咧!大丈夫就该死得壮烈些。”
雪亮修长的陌刀向外,立盾则是屏障,与城堞一起,将刀兵、弩手、弓箭手掩护好。
皇甫珩问朝廷从宣润调来的弩手教习们,也一同来到灵州。他们是每逢大战前已经习惯沉默寡言的老兵,他们的舌头这时候就像被割了一样,目光则分外警惕犀利,他们在城上巡视一圈,心中对于聒噪的新兵蛋子再不屑,眼睛却不会闲着。哪个小子的弩牙和承弓器有异,他们会无声地上前,直接调教好。
皇甫珩策马在城堞上跑了一圈,最后停在几架纹车弩旁边。
那是灵州城本来就储备有的大弩机。和单个弩手使用的角弓弩或者木单弩不同,这种纹车奴属于大型床弩,需由十人配合转动轮轴张弦、瞄准,一次可以发射一捆七八支长箭,射程能有七八百步,是唐人大面积杀伤攻城军队的远程利器。
“那日蕃子来攻,吾城守军,靠这纹车弩,挡住了敌军第一潮,不过,送命的都是些蕃子驱赶在前头送死的庸。可惜了,这纹车弩的力道,几百步外穿透两三匹马,都不成问题,却未杀得多少桂,更别提豹皮将了。”
灵州留后、杜希全的裨将李起,拍了拍纹车弩的一边轮轴,与皇甫珩说着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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