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上 老友去世独伤感 小儿稚言拨心弦(1/2)
早上九点,致远提着一大袋早点回来了。
“仔仔,怎么还不起床?”致远看到客厅沙发上用单子将自己卷成个蚕蛹的人问。
“嗯!”仔仔哼了一声,没动弹。
桂英正坐在餐桌上喂漾漾吃苹果,仔仔不好意思见桂英,只窝在沙发上,时不时地偷瞄桂英。老马坐在阳台上,早知他醒了,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仔仔演戏。
“何一鸣,你起不起?”桂英朝客厅一声吼。
果然仔仔起来了,一脸怒容一身羞态地瞅来瞅去,像个受惊的小狗一样。
“爸,吃饭吧!”致远拿来筷子,摆好早点,叫老马吃饭。
仔仔在洗漱,这四个人先吃了起来。
“今天没水煎包?”老马问致远。
“去晚了,没啦!”
“老村长,随便吃吃得了,还当吃席呢!”桂英冲老马说。
“随便吃吃也得有的吃呀!”老马挑来挑去。
“十来斤东西还没你吃的!领导呀,降降您的标准,你权当自己流放到我家来了,过一过苦日子体验体验人生!”
“呵呵呵,爸这个豆腐包子你尝尝!”致远笑着递给老马一个包子。
四个人边吃边聊,仔仔过来了,扭捏地坐在老马边上。
“哎,这周末得去一下眼科医院,查一查视力,看看有没有涨!”桂英一边喂漾漾一边低沉地对致远说。
“啊,那我赶紧看看有没有号!”致远马上放下包子,打开手机。几分钟以后他冲桂英说:“只有今天下午这一个号,两点半的!其它时间段的没啦!明天的一个也没有!”
“那赶紧约呀!”桂英也急得放下筷子。
“约了约了!”致远在手机上两手急忙操作。
“好了,约上了!呐……今天买不买躺椅?”致远看看桂英又瞅瞅老马。
“买躺椅要花时间,得挑!明天吧!一天干一件事。”桂英边喝豆浆边说。
“都成!”老马在空中摆摆手。
“呐……今天要带漾漾吗?”桂英看着致远,那复杂的眼神补上了她没出口的话。
“呃,两点半看病,两点十五得到医院,那一点二十动身……算了吧,天气这么热,关键她还要睡午觉呢!别折腾她啦。”
“那怎么办?”桂英扑闪着一双大眼。
“要不……”致远吞吞吐吐,斜眼悄悄看了一眼老马,然后试探性地问:“爸,你下午帮忙看半天漾漾怎么样?”
“没问题呀!只要她不哭不用喂奶就行!”老马嚼着油条说。
桂英无奈地瞪了一眼老马。
吃完早餐桂英整理屋子,致远去洗漱。兄妹两还在餐桌上,嚼着包子。老马坐在他们对面,吃着老家带来的桃子。
“这个你吃吗?”仔仔拿起最后一根油条问漾漾。
漾漾捧着包子,摇摇头。
“你不吃我吃了!”仔仔说完啃起了油条。
只剩最后一指长的时候,只听漾漾伸出手带着哭腔喊:“嗯……我也要吃!我也要吃那个!”
“你不是说你不吃嘛!”仔仔举着油条生气地问。
“我现在要吃!”漾漾伸手要油条,双眼不时冲着老马求助。
老马不作声,捏着桃核只管吃桃。
“只剩最后一根了,你吃了我吃什么?”仔仔吼漾漾。
“嗯……嗯……我要吃那个!我要吃那个!”漾漾在旁呻吟。
“完了!没了!”仔仔见势一口吃完剩下的油条,摊开手说。
“哇……”漾漾拍着桌子,哭了起来。美人膝下
“咦?颡疼……哈哈哈……”
老马挂了电话,两娃娃指着他只管咯咯咯嬉笑,老马却陷入了沉思。村里管自来水的开江打电话问他要那个老段的联系方式,老马暗忖这还要问他吗?村里好几个人都有呀——猪娃、志民、和盛……转头一想,猪娃去年已不在了,志民老得前多年不管事了,和盛去了新疆他儿子那里生活。可不,村里能联系到的老人如今数他最资深了。
老马问开江为什么这个时候要老段的电话,前几天浇地为什么前几天不要,开江说老段早没了——三月份得癌走了!他要电话是要向老段儿子要马家屯浇地用水的旧账本!老马一听老段没了,大吃一惊。心里一个劲儿地嗔怪:怎么没人告诉他这个事呢!
老段叫段峰,是镇上专管引水灌溉的,干了五十来年了,各个村子地跑。每年轮到马家屯浇地,他必来老马家坐一坐喝杯茶、通一通镇上的各色小道消息。老马和老段这一段不深不浅的友谊维持了三十多年。当初第一次见他时,正是在黄干渠上,矮矮的一身中山装、鸭舌帽下叼着根卷烟、一双胶鞋上全是泥土、大梁自行车后的蛇皮袋子里永远有一双黑色的高筒雨鞋,他永远扛着他那把铁锨……在段家镇上,五十年来沾黄河泥最多的人,非他无人。顶替他的人早上任了,可怀念他的人在哪里呢?
老马和老段,他们都爱吃羊肉泡馍,都总戴着个鸭舌帽,都习惯用大缸子泡茶喝,都只抽自己买的烟叶,都爱听秦腔唱秦腔,都懂点二胡,都有两儿一女,都吃了大半辈子的公家粮……曾经他们惊喜、开怀、珍重于彼此有太多的共同之处,如今这太多的共同之处带给老马的,唯有悲伤。他借着老段在悲伤自己。活得短浅的人临走时看到的全是人世热闹,像他这样活得深长的临了时听到看到的净是末段苍凉。老马早以为自己习惯了,看来他只是习惯于那些对他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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