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尸体(1/2)

宁东城与顾无言其实也不算相熟，横竖只小时候苏氏带还是小不点的顾无言应皇后之邀参宴时见过几次。后来顾无言去了北方他们就更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当中几次回京述职也只不过是隔着千百大臣遥遥地看过那么几眼。

但宁东城始终记得顾无言那副小大人一般的早熟样子，跟自己一样。

自己是因为自小被立为太子，母后从小教导自己要谨言慎行，恪守本分，以太子之尊作为表率。

而顾无言这般，只是因为她父亲早亡，所以特别的懂事罢了。

宁东城对这个性子与自己想象的顾世子特别的有好感，却又格外的羡慕。

从她身上他看到了自己小时候明明很想当个活泼的孩子偏还要故作老成的影子，同时羡慕顾无言可以逃脱京城这座牢笼，去到北域广袤无垠的土地上自由驰骋。

他听闻隔壁顾无言的朋友问及她婚事之事，突然就很想说一句：你莫要娶京城女子，徒添烦恼，困守京城。

但无论是身份上还是情感上，他都永远不可能对顾无言说这样的话。

十步倒的掌柜稽首弯腰，苦哈哈地看着面前的贵人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心想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命犯太岁了，怎的接连碰到奇奇怪怪的人……

“你去隔壁送一壶酒。”宁东城侧耳倾听片刻，没有听到顾无言对自己婚事的期许和评价，便缓缓对掌柜的道。

“是。”掌柜的应声退出。

这种奇怪客人的奇怪要求屡见不鲜，给掌柜的有种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的共鸣之感。

然，事实证明掌柜的接连不断的犯太岁是有根据的。

他的美酒与佳肴还没有进得顾世子的门，就听到不远处窗口楼下的大街上传来了一声惊恐的惨叫声。

“死、死人……有死人！”

盛着酒液的玉壶在掌柜的手一抖之下“啪”的一声摔碎在地毯上，酒液瞬息浸入地毯，散发出一阵馥郁醉人的酒香。

一身便衣的宁西楼眉尖微微挑起，勾唇叹息道：“原以为只有多事之秋，没想到这般恼人的盛夏也是不安生。”

顾无言站起身走到窗边观望了一下，见那声惊喊之后不少百姓都朝着城央大道上十步倒酒楼边的一条小巷子围拢了过去，眉头蹙起，随即做了个惊掉掌柜的眼球的动作。

“啊！顾世……”

掌柜的还没来得及喊，但见顾无言单手撑着窗沿，想也不想地便翻身一跃跳了下去。

两条修长的腿平地里掠起一阵破风声，等屋中两人再一眨眼，顾无言的人已经不见了。

“子……这可是三楼啊！”掌柜的苦着脸，硬是把没说完的话给说完了。

宁西楼叹了口气，托着腮的手放下来，悠悠站起身来，朝掌柜的丢了块碎银子，随即一言不发地从门口走了出去。

“诶？四……”掌柜的抖抖索索地接过碎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犹豫半天一跺脚也跟着下去了。

顾无言从十步倒的三楼跳下来，正好落在大道路边，离那发出尖叫的人只有几丈的距离。

围观的百姓们见有一黑影从天而降，原本就因为看见死人而害怕又兴奋的心跟着抖了一抖，连忙后退。

那条暗巷在十步倒酒楼的侧边，巷口狭窄，又是条死胡同，平时没有什么人会故意跑到这后头来。此时一名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正瘫倒在巷口，右边的脚踝高高肿起，显然是因为看见死人所以害怕地摔了个跟头扭到了脚。

那老汉也不管自己脚疼不疼，抖抖索索地指着巷子里头嘴唇发紫地说不出话来。

顾无言见周遭百姓有胆子大一些的竟围了上去想要看看死人是什么样子，皱眉向前走了几步，站定在老汉身侧，恰巧挡住了百姓们向前拥挤的步伐。

她身穿黑虎朝服，气势不凡，往那一杵就像是一尊横亘在好奇心之前的大佛，结结实实地让好事者敢怒不敢言。

同时这个角度也让她看到了老汉手指着的方向……一具角度刁钻地躺在废料堆上的尸体。

“别愣着了，快去报关吧。”她顿了一顿，冷静地吐出几个字来。

这里是十步倒酒楼堆放杂物垃圾的地方，有废弃的桌椅，也有隔夜的泔水桶。因酒楼高耸，巷子狭窄，是以这条小巷平日里丝毫见不得光，昏暗多灰尘。

巷口为了好看，十步倒的掌柜的特地立了几块酒楼的招牌，上有大书法家所写的“闻香千里”“十步即倒”之类，还有少数介绍当季新菜的，结结实实地将这条被他囊括在自己酒楼范围内的小巷子给挡住了。

巷子的另一边则是另一家胭脂铺子。

因只是一条狭窄废弃的死胡同，掌柜的又挡的好看，是以官府也懒得来管这里被当做自家地盘来使用的酒楼堆放的杂物。平时只有乞儿会来翻一翻泔水桶，看有没有什么能果腹的东西剩下来，与猪抢食。

顾无言眯了眯眼，朝前走了一步，闻到了一丝极淡的腐臭味道。

那是一具已然面无全非的女尸，赤身裸/体，身上衣物不见，脸像是刻意被朝下拖在地上磨过了一般满是血痕和伤口，鼻子和嘴唇都被磨烂了，只留下几个平坦光秃秃的坑。因天气炎热，女尸脸上身上的伤口已经有腐烂的迹象，伤口附近还有老鼠野猫啃食的痕迹，看上去极为惨痛。

但最可怕的还是她的下身，已然烂的不成样子了，暗黑的血渍黏在她大腿内侧，望之欲呕。

确实有人呕了。

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