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书生意气(2/2)
龙的天下吗?噗—,尖刀深深插入了腹中,费镰几乎是与书生脸对着脸,他想要好好欣赏一下人在临死前那种发自心底的恐惧、懊悔、乞求和无助。
但是费镰失望了,刚刚只不过伤了皮肉,书生就哭的稀里哗啦,这会儿真要命了,这家伙的眼泪忽然就不流了,一只手紧紧的攥着费镰握刀的手,像是生怕他跑了,双眼一眨不眨直视着费镰,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他在笑,笑什么?费镰觉得整个身子都在发冷,血液都快凝固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笑容,不但没有恐惧,反而有那么一丝释然,一丝骄傲,好像书生在这生死之间忽然明白了什么道理,那是平时在书上怎么读也读不明白的道理。
费镰用力的往回拽,但是书生握的太紧,一抬头,许多青衫长袍都已经围了上来,费镰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没想到自己会被一帮子书呆子逼得这样狼狈。
心里一慌,什么武艺啊,修为的,全都忘到了脑后,只想着赶紧将刀拔出来至少还能防身。
不知道是谁向着费镰啐了一口,这下可好,你一口我一口,费镰的脸上、身上像是洗了澡。
啊—,费镰马上就要疯了,伸出双手拼命的遮挡。
“哥—”耳畔传来熟悉的呼唤,关键的时候还是做兄弟的,那个姓鱼的不管,费力却不竟然被那班穷酸给围了,虽然心里面也怕,费力还是带着几十名手下冲了出去。
好不容易洗干净了脸上的口水,费镰接过费力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这才转向曾老夫子。
费镰现在已经没剩下多少耐心,曾老夫子在楚邑几乎没有人不尊敬,也没有人不认识。如果换成了旁人,就算不明白尊师重道的道理,也总要想想退路。但是费镰是什么人?他是土匪啊,要什么尊师重道?要什么退路?他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实在是太过温和,这才让着帮穷酸觉得自己可欺,既然是恶人,就得有个恶人的样子。
挥了挥手,“请夫子高坐!”费镰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得嘞!”费力打小跟着费镰,能学什么好?面对高大林虽然胆小的像个老鼠,但是在这帮书生面前,费力只会比他的哥哥更加残忍,更加不是东西。
听到费镰说话,费力带着几个爪牙就扑了上去。
书生们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怎会不知道这哥俩是什么货色,眼看着这帮狗贼才对自己的同窗好友下了那样的毒手,现在竟然又要打曾老夫子的主意,哪里肯干,一个个围上前来,想要挡住费力。
只是书生毕竟书生,拿笔还行,要说与这些凶神恶煞的壮汉真刀真枪的比划,又哪里会是对手?
风越刮越烈,雪越下越大,广场的正中竖起了一个架子,下面燃烧着烈火,曾老夫子连人带椅被高高的吊在了架子上。
这样的风雪天气,按理说烤火应该是个令人舒服惬意的事,但那得分在什么地方不是?
现在曾老夫子高坐在悬在半空的木椅上,下面燃烧着烈火,如果时间长了,木椅变得滚烫无比,人又哪里坐得住?但是坐不住又怎样?木椅离着地面少说也有七八尺高,以曾老夫子的年纪,这要是跌下来,不死也得残了。
“诸位—”费镰望着那些相互搀扶,勉强站立的书生,脸上的笑容又变得温和了起来,“武大人对诸位一直很是敬重,对老夫子更是仰慕得紧,这段日子城里混乱,武大人担心诸位的安全,这才费了心思,将诸位安排在了这里。哪想到诸位不但不念武大人的好,反而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语。听我一句劝,现在去将那些废纸撕了,再去诚心乞求鱼大人的谅解,今天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说是这么说,但费镰不明白武大人为什么非要让这些书生出去抛头露面,听说今天那个姓鱼的还带了许多官凭,只要这些书生点头,明天他们就会风风光光的出现在县里的各个衙门口,变成高高在上的人上人。
火势越烧越猛,飞舞的火舌跳跃着,已经快要舔到曾老夫子的双脚。书生们躁动起来,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孔子的仁,孟子的义虽然已经深深刻在了心里,但是真到了面对生死的时候,仁和义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坚持的?
费镰已经瞧出来这些书生中有不少人开始犹豫了,转头冲着身后挥了挥手,两个壮汉又去抱了捆柴填进了火堆,只是一瞬间,木椅的四脚已经包裹在火焰之中。
“快了,”以费镰的经验,这些书生坚持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屈服了,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
“狗贼!”一个年轻书生刚刚走出人群,高坐在木椅上的曾老夫子忽然大喝一声,“不要以为手里握着屠刀就能令天下人屈服,孩子们,书上怎么说的?难道你们都忘了?倘若今天你们屈服了,往后的余生都会活在愧疚与悔恨之中,今天正是咱们舍生取义的时候。”
曾老夫子双目圆睁,白发飞扬,费镰心知不好,他并不想要了这位老夫子的命,有他在,这些书生是有主心骨,但要是没了他,这些书生也就没了顾忌,何况武大人可没说要这个老家伙的命啊。
拔起腿,费镰冲了出去。
“老师—,”青衫儒生们一个个目眦欲裂。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那个白发飞扬的老者已经站起了身子,像一道夺目的流星,坠落向烈焰熊熊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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