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寻山(1/2)
这天的最后一单外卖,地址写的是西山区别墅群。姜若接到单的时候哑然失笑:小女孩终究是小女孩,真会给人出难题。那样的地方外卖小哥要怎么进去呢?
姜若骑着小电驴赶到西山脚下,仰头便是正在沉没的夕阳。虽然明知是同一颗太阳,姜若还是固执地觉得,西山的夕阳远比不周山的要温柔他指的是孤儿院背后的那座山仿佛夕阳也知道哪些孩子更值得温柔以待。
小姜若曾问妈妈:“为什么说西山是睡美人?我看着不像。”
妈妈说,“文人骚客嘛,连使用比喻也偏爱荷尔蒙味道的。”
小姜若:“什么是荷尔蒙?”
妈妈:“就是看什么都像女人。西山明明有三个峰,一个是头,一个是胸,还有一个是什么?美人也长油肚吗?”
小姜若听懂了最后一句,咯咯地笑。
姜若突然从电瓶上跨下来,重重地锁上车,把身边举着特价标签还没摘的单反,一看便知也不是住里面的中年大叔吓了一大跳。
姜若拿了外卖盒子往前走,单反大叔好心在后面提醒,“年轻人不要仇富......哎,送外卖的不给进的哎!”
姜若走到门口,不出意外被拦了下来。
“外卖不可以进的。”保安保持着礼貌,可见训练有素。
“不是外卖......呃,也算是外卖,但我不是送外卖的?”姜若说。
保安露出看傻子的表情。
“是这样,她喜欢吃我自己做的菜,”姜若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表现出恰到好处的羞涩:“我去棠梨斋。”
保安恍然大悟,表情不自禁地变得有点暧昧,又立刻绷住,严肃点点头,“我明白了,登记一下身份。”
姜若留下沈攸的身份证号,风一样地进去了。
棠梨斋的怪阿姨还是一点没变啊,姜若暗自感慨。
二十年前这位阿姨年轻守寡,放话余生只愿找个替她洗手做羹汤的男人,家里于是常常往来各种小鲜肉。别人家的妈妈都不让跟这个阿姨玩,只有小姜若的妈妈不在乎。
“想去就去,”妈妈说,“她的小男朋友们经常带好吃的来,去蹭点呗。”
小姜若于是尝到了无数精美食盒里的据说是自制的蛋黄炒蟹,糯米角棕,菊花鲈鱼羹和蟹粉灌汤包,一度以为所有长得好看的小哥哥都是大厨。
相比之下,姜若看一眼手里的盒子,这外卖实在是太简陋了。
如今二十年过去,往来宾客依旧。
看来那个洗手做羹汤的男人,还是没有找到罢。
西山区别墅群跟以前有点儿不一样了,妈妈常去画画的缠绕紫藤萝的长廊已经拆掉,那里新建了一个大喷泉,走过时再不会闻到落花的余香,唯有凉薄的流水汩汩不息。
但大部分房子依然是老样子,姜若在其中穿行甚至不需要思考。
龚子衿耳朵竖得兔子一般高,铃刚响两声便打开了门。开门时她的眉眼还保持着弯弯的样子,笑意却凝固。
印着“大川烧烤”的外卖已经放在门口,隔着食盒都能感觉到里面腾腾的热气。
但门口已经没有人了。
“山海经”游戏世界。
从基山一路向西,树木覆盖的山脉渐渐减少,而光秃的出产矿物的丘陵慢慢增多,大地的皮肤缓缓地由绿变黄。
一个穿斗篷的女孩子在黄绿相间的渐变的土地上跋涉着,远远看去,她小小的身影像一只移动的蚂蚁。
一只大尾巴羊从旁边“嗖”地蹿了过去,周周吓了一跳,眯着眼睛追了几步:“那是(qian)羊吗?哇!回去一定要画下来。”一时激动,左脚绊右脚,当场表演了一个平地摔。
周周面无表情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真是不习惯走路啊。”
半日前周周敲开了基山的一顶帐篷:“请问你知道隔壁小队去哪里了吗?”
“他们啊,”应门的黑脸大姐睡眼惺忪,“出远门了,帐篷都卖掉了。”待看清来人,登时警觉:“蒙头盖脸鬼鬼祟祟的......什么事?”
“别误会啊,”周周连忙摆手,“我拜托过他们点事,结尾款来着。”
“喔?”黑脸大姐将信将疑。
“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债主不见了不偷着乐,还要上赶着付账?黑脸大姐更加怀疑了。
“我还想找他们代工点东西来着。”周周解释。
“没说要去哪。”黑脸大姐回忆了一下,“好像往西边去了吧。”
“哇,”从基山向西的一条打不出名字的河流里,沈攸和木轩划着一只竹筏,一只鸟,不是,两只鸟,从他们头顶飞过,投下一大片阴影。
“有鸟焉,其状如凫,而一翼一目,相得乃飞。”沈攸深情背诵,继而又深情解说,“这种鸟叫蛮蛮,只有半边的翅膀,所以要两只鸟合起来才能飞翔。”他张开双臂,“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你背漏了后半句。”木轩下意识去扶游戏里并不存在的眼镜。
沈攸:“后半句是什么?”
木轩:“见则天下大水。”
沈攸还在试图翻译这句话,他们的小竹筏已经摇摇晃晃地开始升高,水位很快涨过了河岸,推着竹筏一起,飞流直下,一泻千里。
“啊”沈攸尖叫,“法海你不懂爱”
让我们把镜头倒回“别有洞天”。
“大荒。”姜若说,“在《山海经》里,大荒,是个时间概念。是遥远的时空,历史的远方。”
在说这句话前他已经沉默了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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