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0:失控(1/2)
“令民为什伍,而相收司连坐。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不告奸者与降敌同罚”。
“把告密与作战同等看待,告密等同杀敌,不告密视为降敌,这样的法令,将告密与连坐捆绑执行,剥夺了任何人独善其身的生存空间。利用国家法律激发、调动、强迫释放人性深处邪恶、阴暗的成分,作为控制民众、服务政治的手段,不得不说,商君,真乃奇人也,难怪秦国当年能以一边陲小国而变法自强,一统中原啊,乱世,”说到这里,王迪划了重点“乱世当用重典!”这就是在给张悌的行为罗列理论依据。
而胆子越来越大的张悌呢?关注的却不是自己行为处事的法理依据,也不太在乎这个例子列举的是否恰当,毕竟,商鞅的结局可不太好,而且,经过几十年的乱世,有曹操和诸葛亮这样的寒门典范,法家的一些手段没少拿来推行,心理障碍早就在这段时间的实践下被突破了。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一方面,张悌当然是孤陋寡闻的,可是,王迪,可是吃过见过的,比如大唐时期,无耻之徒鱼保家专门为武则天设计了方便告密的硬件设施——铜匦,其功能主要用来接受告密信件(也就是后来的检举箱,只不过,这位设计的过于精妙,而且,因为沦为了时代的罪恶工具更加出名而已)。有什么样的恶法,就会滋生出什么样的恶徒小人——于是,索元礼、周兴、来俊臣之类的酷吏,因告密有功,被武则天重用,个个封官晋爵——索元礼擢为游击将军,周兴累迁秋官侍郎,来俊臣升为御史中丞。
“不仅如此”,为激发告密者的积极性,王迪进一步启发道“有告密者,除巨先外,其余人等,皆不得问,无论哪一行当,只要有人要告发,有事要告发,皆提供驿马和食宿,使诣行在,告密内容无论是否属实,均可受隆重接待。即便最后证实是‘冤假错案’,也不加罪(自然,有没有证实这一关就不好说了)。”
“可是,如此一来,“张悌的头脑还算清醒,脊梁一阵发冷“又将会出现怎样的场面呢?”
“怎样的场面?可想而知,”王迪很淡然的说道“告密,成了一桩害人利己,且毫无风险与成本的好生意。于是,在武陵全境,必然会告密者蜂起,人皆重足屏息,说不定,周围的一些郡县也会有人心动不已,加入其中啊。”
“那还出此等主意?!”张悌有些愠怒,这不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吗?还是个火坑。
“巨先,真要做到了重足屏息,不也就达到了目的吗?”王迪也不客气“到时候,这武陵,再也逃脱不了控制了,只有内部的高度集权统一,才能于外施展才华,大有作为啊。”
而且,更关键之处在于“不告者同罚!”啊。不过,看看张悌好像并没太在意这一点,毕竟,有点灯下黑,连坐这一条并不稀奇,法家认为,要使君主政权达到“至治”,必须使得“夫妻交友不能相为弃恶盖非,而不害于亲,民人不能相为隐”。就是说,最亲密的夫妻和朋友,也不能互相包庇,而要向政府检举揭发,使得任何“恶”“非”都不能隐匿。只有这样,“其势难匿者,虽跖不为非焉”,但是,在这武陵许多蛮夷部落与汉人盘根错节,四方豪强的羽翼还没有被拔干净的前提下,就大兴此法,会有怎样的效果呢?还真是拭目以待呢。
真要做的如此决绝吗?张悌即便是突破了底线,还是有点小犹豫,不过,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似乎也没什么退路可走了,不说别的,就此收手,以后怎么如此痛快的赚钱啊。
于是,张悌开始全力部署施行了。
……
冯占阳打着饱嗝,摇晃着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他本来是一再普通不过的蔷夫,整日里操持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啬夫本乡官,主知赋役多少,平其差品。园陵置之,知祭祀、徵求诸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再加上前期的战乱对武陵波及不大,所以,他的日子过得也算是平稳,甚至,战乱结束之后,还有不少其他郡县的人逃奔到了这里,一时间,在当地的威望和实权,仿佛间又加重了不少,忙碌了不少,可是,即便这样,冯占阳,还会抽出时间教化一些乡里的孩童。
虽然说三老掌教化,有点抢生意的意思,不过,这是冯占阳的个人爱好,闲暇之余,实在是没有别的爱好了。人家又不收钱,又为人和善,所以,也没人说什么。
如果就此下去,冯占阳觉得自己的人生也安排的不错,至于这天下最终是有谁来统一,对他们这个层面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曾经,这里被蜀汉统治过,后来又归了吴国,魏军入蜀,这里还派了一个魏国的长官,只不过没几天便被吴军打跑了,后来又是邓艾,又是李特什么的,城头变幻大王旗,所以,也就是个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但是,前段时间,张悌的一系列骚操作,让冯占阳觉得有点不太舒服。
整日里批判这个,点评那个,好似天下没了好人一般,那些往日里还算和睦的同僚和上级,仿佛也像变了个人一般。
好在,自己实在是太干净了,干净的都没人想冲自己下手,这才在几波洗劫之下,都安然无恙。
由此,他总结出了一个“真理”身正不怕影子斜。坚持下去,不去祸害他人,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
但是,最新的文件传达下来之后,冯占阳有点不太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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