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百六阳九(1/2)
李氏叹了口气,“是陛下后宫一个失宠的伶人纵的火。说是……因为陛下自从迁都洛阳之后便冷落了他,所以心生不满。
“我听说他放完了火,人还没有跑远就被桃花卫发现了,大概是自知死罪难逃了,就纵身跳进了火海,烧得那叫一个干净啊……尸骨无存了。”
“……这样啊。”冯嫣垂眸。
她昨日有个无由来的感觉——好像魏行贞对西南边要着火这件事早已知晓。
“桃花卫现在是越来越不行了,”李氏忍不住叹道,“幸好你是前天早上出嫁,要真是把迎亲的时辰定在了昨天傍晚,指不定闹出多大乱子呢。”
冯嫣笑了笑,“娘又何必担心,往昔伶人幽怨之下为博圣眷,偶尔烧一两处楼塔也是有的,到时他们在御前声泪俱下娇泣衷肠……陛下最看不得美人受苦,特别吃这一套呢。”
“不一样,”李氏轻声道,“这次明堂的地宫被毁了。”
冯嫣怔了一下,明堂的塔楼是陛下即位那年正式落成的,它的地宫也在那一年被封死,没人知道孙幼微到底在里头放了什么东西,这些年来从未开启过。
“……怎会?”
“所以才说出了大乱子,这优伶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了咒印之解,刚好前日树妖袭了明堂的塔身,去向地宫的路就直接曝在外面,结果他悄悄潜进去,解了地宫的咒印,一把火把里面的东西都烧光了。”
冯嫣微微颦眉,“这么大的事……肯定不是一个伶人能干出来的。”
“是啊,听说陛下震怒,下令把当时在附近的可疑人等——不论身份贵贱——全都抓起来了,大理寺正在火急火燎地审办查案。”
“那伶人叫什么,娘知道么?”
“何止知道,我还见过呢,”李氏轻声道,“就是前几年最得圣眷的‘婉转春莺’聂小君么,当时陛下不管去哪里都喜欢带着他,这几年应该是长大了,从前的嗓子没了……”
聂小君。
冯嫣微微颦眉,她似乎也对这个人有些印象,大抵是一个声音宛如天籁,总是穿着白衣,遇见生人时会羞怯地躲去帘子后头的男童。
李氏压低了声音,“嫣儿,娘问你,你觉得魏行贞……有问题么?”
“嗯?”冯嫣一下没有缓过神,“他这两日一直和我待在一起,应该是没机会到明堂去——”
“我哪里是问你这个,”李氏压低了一些声音,“我是问你,你在魏行贞身上看出什么异常了么?自从前日时韫和我说怀疑魏行贞是妖物,我这心里——”
冯嫣这才明白过来,莞尔一笑,“他……不像。”
李氏这才松了口气,“你这么说了,娘就放心了……”
申时初,冯嫣与母亲一道走出了屋子,李氏走得很慢,她握着女儿的手,神情郑重地嘱咐,“我知道嫣儿害羞,但凡事都有第一次,不要拖,就这两日抓紧时间和魏行贞把事儿办了……免得后面又生什么变数。”
冯嫣笑了笑,“我明白……对了,这次回来,怎么一直没有看见姑婆?”
“前日你的轿子前脚走,后脚你姑婆就收拾了东西上岱宗山静养去了。”李氏答道。
冯嫣微怔,“走得这么急么?”
“你姑婆的性子你也知道,”李氏轻声道,“老太太说了要上山,谁敢拦着啊……怎么了?”
冯嫣刚想开口提及那块璞玉——她琢磨了两日,始终没看出那块临行前姑婆塞过来的石头到底有什么用意,但才一转念,冯嫣又想起当时姑婆毕竟是悄然将石头交给了自己,或许就是不想张扬吧……
“没什么,就是问问。”冯嫣轻声道。
……
离开了母亲李氏的庭院之后,冯嫣又去妹妹小七那里坐了一会儿。两人聊至傍晚,冯小七一路将冯嫣送回她居住的小院。
约莫还有一二百步时,冯小七忽然望向前方,“诶,什么声音?”
——傍晚的庭院中,有古琴的悠扬琴音飘来。
两人又往前走了十几步,冯嫣才确定这乐声是从自己的阁楼上传来的,她的步子越来越慢,目光也寻着琴声,眺向阁楼的窗。
冯小七刚想问这是什么曲子,可抬眸就望见姐姐冯嫣的神情有些变化,她的目光复杂而茫然,分明在全神贯注地听着这曲调。
于是冯小七也按下了疑问,她站在冯嫣身边,直到一曲终临。
“好听,”冯小七看向冯嫣,“这是哪首曲子,姐姐知道吗?”
冯嫣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冯小七拉了好几次她的衣袖,她才如梦初醒地答道,“……《百六阳九》。”
“百……”冯小七眉头微颦,“这是个成语么?”
冯嫣再次迈步,慢慢向前走去。
“《律历志》里说,天地的时间,以四千六百一十七岁为一‘元’,一‘元’之中,会发生九次灾难,其中阳灾五次,阴灾四次。初入元时,每过一百零六年,就会发生一次阳灾,所以叫‘百六阳九’。
“如今……有时也用这个词来泛指灾厄之年。”
冯小七点了点头,“难怪……我还没有学过律历志呢,这些历法的东西,太学里似乎至少要等到明年下半年才会排课——”
冯嫣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提前考进司天台,太学的师傅们是不会给你们安排这门课的……小七想去司天台吗?”
冯小七立刻摇了摇头,“我还是想和五哥一样出去捉妖,那个有意思。”
慢慢的,两人终于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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