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支奴干(一)另一个玛莎兰(1/3)
玛莎兰的惊呼打乱了李成功的部署,原本他想先观察一下,然后围了这个村子,可惜计划尚未来得及展开便被敌人发现了。
也罢,以土人的装备和战力,就算硬碰硬他们也不怕,何况他们还有九名骑兵!
这个时代,西班牙人遗落在野外的马匹尚没有繁衍到像十八十九世纪群落众多的地步,马匹对于后世俄勒冈州的土人来说尚属于一个稀奇动物。
李成功很快做出了部署。
额图珲带着八名骑兵继续在丛林里隐藏,他带着四十名老兵、八十名土人从丛林里钻了出来。
随着他们突然从丛林里冒出来,从长屋那边大呼小叫出来的人也是吓了一跳,顿时也停住了。
孙德茂端着一支上了刺刀的隧发火枪站在大队附近的一个小土包上,看了眼前的一幕,这内心顿时松懈下来。
果不其然,土人都戴着似乎用羽毛编制的头饰,其中一人的羽冠估计是用他们在海边常见到的白头海雕羽毛制成的,又大又醒目,约莫三十多岁,应该是他们的头目。
土人加起来约莫百人左右,老老少少挤成一堆,身上穿着的应该是牛皮衣服——不对,应该是牛皮裙子,小腿露在外面。
一部分人手里弯弓搭箭——弓很小,箭只也不大,看那模样,箭头也不是铁质的,多半是骨制、石制的。
另外的人手里都拿着削尖的长木棒,左右手各一根,一只木棒短一些,都举在半空,估计是当做标枪来使的,一只长一些,应该是当做长矛来用的。
“怎么办?”
按照李成功的性子,以及瀚海军常备军的实力,就算是老兵油子,面对这些土人也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可光是屠杀能解决问题吗?何况还没有弄清楚这个村子里的人到底是不是苏西洛部落的仇人。
果然,只见玛莎兰突然跳了出来,一面向对面叫着,一面拿起单刀在空中挥舞着。
李成功看向安宁,安宁皱着眉头听了一会儿才说道:“他说的多半是‘朋友’,难道对面并不是灭了苏西洛部落的人?”
李成功却并不这样认为,他们这支小分队刚刚走出山谷,眼看就要占住大平原了,这第一仗无论如何也要打响。何况,灭了这个村落就能得到很好的补给。
于是,他高举的右手就要往下挥,嘴里的哨子也准备吹响。
此时,四十名老兵已经排成了四排,中间那门小炮也布置好了,两侧则是土人,只要李成功将右臂挥下,哨子吹响,一个三段击是少不了的,然后趁着敌人的混乱,老兵们驱赶土人向前攻击,丛林里的额图珲则从长屋另一端杀出,全灭这股土人完全没有问题。
“慢!”
“???!”
几乎同时有声音发出。
一个声音自然是孙德茂发出来的,他说的是汉语,另一个声音却是场中木雕群中间吊着的那个黑衣人发出来的,这是李成功身边的林来福说道:“大人,他说的是西班牙语,意思是‘不’”
那黑衣人此时将面部从长发里露了出来,那是一张约莫四十多岁的典型西班牙、葡萄牙人的面孔----至少在济州岛见过这两个地方人的孙德茂来说便是如此。
胡子拉碴的,面容憔悴,身体高瘦,显见得在此地传教的生活并不如意。
孙德茂突然像玛莎兰一样走了出来。
与瀚海军常见的服饰不同,这次跟着陆军上岸后,由于天气阴冷,孙德茂身上多了几个物件儿,一个是用乌兰乌德附近的牛皮做成的披风,一个是一个用虎骨、熊骨、豹骨、狼骨、鹿骨的各一部分雕蚀而成的串饰,串饰的造型是想象中的各种鬼怪模样,个头很大,挂在胸前异常醒目。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六孔陶埙,他一边向木雕群走去,一边吹响了陶埙。
这里要说一下,陶埙是中国乃至北亚最古老的乐器之一,意境苍凉寂寥,林中各部族也有,不过多为石制的、骨制的,间或有硬木制成的。
埙,乃是林中萨满祭司月亮神必备的乐器之一。
孙德茂将自己的军帽摘了下来插在腰间,吹着陶埙就走到了木雕群的中央,就在那黑衣人的一旁继续吹着。
孙德茂此时吹奏的曲子正是索伦人常见的“夕阳西下,月出东山,苍茫大地,牧人赶着牲畜返回,倦鸟知归”的林中山谷、草原的意象,这个曲调意境悠远苍凉寂寥,不是在地广人稀的林中人是无法体会的。
在索伦人的心目中,长生天自然主宰一切,但具体到每一日,白日自然由太阳神主宰,晚上则是月亮神,在孙德茂看来,狂热的祭祀太阳神的舞蹈、音乐不足以表达林中之广阔寂寥,最能代表反而是祭司月亮神的“阴之祭”。
当然了,像“阴之祭”后世早就失传了,还是尼堪听过之后自己动手记下了曲谱,并起了名字。
此时天色恰好接近黄昏,太阳在西边缓慢落下,东边的月亮正在缓缓升起。
而在眼前,偌大的大平地上除了眼前这处长屋,视界里除了草原、河流、树林,并没有其它的人家,当得一个苍凉寂寥。
随着“阴之祭”响起,两边的人马都停住了,那个吊着的黑衣人也全神贯注听着。
李成功对这些完全无感,甚至还有些反感,此时正是大开杀戒的时候,你闹这么一出是何用意?
不过此时额图珲的骑兵似乎并没有运动到位,而自己手下这些土人士兵也似乎并没有跃跃欲试“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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