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说酒(2/3)
果只有一个“今”字,勉强能入张旭法眼。而那个“今”字,则来自张潜自己在二十一世纪读书时,反复临摹了不下百遍的《寒食帖》。此字带着苏东坡的三分皮毛,当然在行家眼里,与其他三十多个字,都大不相同。后一半儿惭愧的则是,也就在张旭二十三岁,还远远没达到草圣境界的时候,自己敢壮着胆子给此人打个下手。等到张旭走到巅峰时刻,自己再像今天这么胆大,恐怕不被草圣的“粉丝”活活骂死,也会被其他同龄人拖出去砍了手指头。
“两位张兄,还不赶紧过来喝一杯?刚温好端来的菊花白,这已经是第三轮了,倒得晚了,肯定又是一滴不剩!”好在王之涣来得及时,用一杯酒,打断了张旭继续探讨书法的愿望。
不愧是杜甫笔下的饮中八仙之一,草圣张旭听闻好酒又来了,果断放弃了自己最爱的书法,笑着向王之涣拱手:“多谢季凌了,上轮我就晚了一步。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再辜负了佳酿!”
说罢,又将头转向张潜,笑着发出邀请,“用昭兄,一起去喝一杯。张都尉家今日的佳酿,与寻常所见美酒,大不相同。”
“伯高兄自便,我不善饮!”张潜拱下手,轻轻摇头。
酒是他自己提炼出来的,为了调味儿,还特意加入了刚刚蒸馏出来的野菊花香精,他当然知道此酒与众不同。但白酒这东西,对于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他,根本不是什么新奇玩意儿,也没什么吸引力。要是喝,他宁愿选择如今大唐市面上常见的刘伶醉,好歹还能品尝到几分幽幽古意。
“不善饮,怎么可能?不善饮,张都尉怎么会愿意与你结为忘年交?!”张旭却以为张潜又是在谦虚,停住脚步,笑着相劝。
“伯高兄尽管去,这酒,乃是他庄子上的特产,他当然不觉得稀罕!”不待张潜解释,王之涣已经抢先一步,揭开了答案。
“原来此酒,乃是用昭以师门秘法,指点下人所酿制,怪不得你对此物无动于衷!”张旭恍然大悟,一边笑着再度向张潜拱手,一边迈开脚步直奔距离自己最近的酒桌。“愚兄先去拿酒了,既然今日是菊花盛宴,没了这菊花白,乐趣就少了一大半儿!”
早就从杜甫的诗作中,知道他嗜酒如命,张潜也不耽误他的时间。笑着点点头,用目光送了他几步,然后将面孔转向了王之涣。
正打算问上一问,按照大唐的习俗,自己现在告辞的话,算不算失礼?却不料,耳畔忽然又响起了卢莛那令人心烦的叫嚣声:“什么绝世佳酿,尔等喝过从大食国运来的拂菻国英雄血么?那才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好酒,通体殷红如血,盛放在夜光杯里,对着月亮或者灯烛,不用喝,光看和闻,就让人飘飘欲仙了!”
这,就有点儿太不在乎主人家的感受了。更何况,此间主人与贺知章联手举办赏菊宴,目的还是提携这些年青后进!
当即,与那卢莛同席而坐的几个老成持重的青年才俊,就把头低了下去。一个个只管对着菜肴和酒水发动进攻,谁都不肯接此人的话头儿。
而那卢莛,却兀自觉得自己出了风头。举着一杯白酒,继续高谈阔论:“况且此物,虽然清冽幽香,却失于过烈。须知,酒亦如人,过于寡淡,固然不招喜欢。过于刚烈,同样令人敬而远之。只有表面看上去热烈如火,接触起来却如一盏浓茶,才是君子之风。以此,拂菻国英雄血,当为酒国君子,而这菊花白,顶多是个砍柴的樵夫!”
“卢兄,原来你不喜欢此酒。是小弟的错,让卢兄为难了!”王之涣听得忍无可忍,快步走过去,一把抢过卢莛手中酒杯,“小弟马上给你换那西域葡萄酒,虽然不是英雄血,但也不逊多让。”
“季凌此话何意?”那卢莛被打断了高谈阔论,心中好生不快。竖起一双金鱼眼,瞪着王之涣,厉声质问,“莫非这就是此间主人的待客之道么,连句实话都不让人说!”
“你……”如果是在自己家,王之涣早就一拳砸在姓卢的鼻子上了。然而,在这里却耐着张若虚和贺知章两位前辈的面子,直气得脸色铁青,却始终无法举起胳膊。
“季凌,切莫生气。这位卢兄,刚才的话,并非全无道理。那英雄血,在拂菻国的确是金贵之物。不远万里运到大唐,身价自然更是扶摇直上!”眼看着王之涣就要被卢莛气得暴走,张潜笑呵呵地追过去,轻轻按住了他的拳头。
那卢莛眼空四海,哪里知道张潜就是曾经差点把他叔叔挤兑吐血的张小仙师。见一个满脸阳光的陌生人,主动给自己帮腔,立刻大笑着抚掌:“你看,你看,识货的人还是有的。季凌,你可以不让我说话,却塞不住在场所有人的口。”
“卢兄误会了,季凌他只是怕你吃多菊花白,伤了身体而已!”张潜迅速接过话头,笑着替王之涣接招。“毕竟,此物,与英雄血一样,还有一个别名,叫做量心尺!”
“量心尺?”卢莛喝得已经有些高了,哪里猜得出张潜是在故意给他设套儿,听对方说得新鲜,立刻本能地追问,“哪个量字?是良人的良,还是衡量的量?”
“都可!”张潜从桌上抓起酒壶和干净酒盏,给自己倒了半盏,一边在阳光下转动瓷杯,一边笑着解释,“可做良心有无的良,也可以做测量心性的量。若做前者,解释则简单,喝了酒之后,却反过头来向酒主人鸡蛋里挑骨头的,则是缺了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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