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7 章(2/2)

然而随着他逐渐陷落在这个恶毒的深渊，与屋宅同化，他内心深处开始意识到，这个地方是梦境的世界，万物以本质呈现，开启纯粹精神的交流，是不能说谎的。

“哥哥，我只是脱去了易于腐朽的躯壳，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全新的我……当然，现在你也和我一样……永远……永远在这里，你逃不掉了，哥哥……哈哈哈哈……”

那个有着莱德贝特容貌和记忆的陌生灵体癫狂地笑着，只是在他眼角，有一滴最后的悲伤泪水在缓缓流下。

“你说谎！莱德贝特不可能欺骗我，诅咒我！”

“哥哥，我们一直在肉|体这件肮脏长袍中忍受悲伤与痛苦。我们本是纯净的灵，是谁把我们丢入其中？我们要多少次地把它脱去？又多少次地又把它穿上？不断地，一次又一次地了断我们的挣扎……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将得到最纯粹的永恒……”

“不，莱德贝特。”埃德温直直看向消失的那一滴眼泪，用一种虚无缥缈的语气回答，“我们是来自光明国度的无上纯净的灵，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流落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我们的本质是彼岸的、在世界之上的、在绚丽的果实中、在光明的宫殿里、在完美的房子里……世界的造物主用这个如迷宫般的世界困住我们，又创造出各种枷锁阻碍我们的归乡之途，我曾相信我们最终可以脱离命运的掌控，回到我们光明的故乡……而不是现在、以这种方式、在这个嫉妒、充满权利欲、妄自尊大的创世者圈养的牢笼里！”

他恶毒地咒骂着，用他所知的一切语言中最刻薄的污言秽语，让居屋中其他住民纷纷摇头。

“又一个疯子。”

“还是狂躁症的疯子，我认为他需要治疗。”

“不，请你们等等，我会说服他的。”莱德贝特制止了其他伙伴，但他刚准备再说什么，却看到埃德温身上出现了异常。从他五官不断流淌出黑色粘稠的油，手臂、脊柱、肋骨渐渐突出，变为昆虫长足般的、带有刚毛的附肢。

“这是亵渎！”

“竟敢用如此堕落的形态污染万有之主神圣的居所！”

住民们纷纷尖叫起来。

这个无可救药的愚人，没想到他会丧心病狂宁愿到把自己的心灵奉献给邪神，也不愿得到救赎。

埃德温此刻只觉得整个自己仿佛被寸寸撕裂般痛苦，他将自己奉献给了源质上层的古神意志，如今一个来自黑暗宇宙的巨大存在伸出祂硕大无朋的一根触须，想要透过他触摸这个世界。那位存在对此非常感兴趣，但自己的灵魂终究还是太薄弱了，也许来不及让祂真正接触到这里，就会承受不住祂的伟力，像一根妄图煮沸蒸锅水的火柴一样被消耗殆尽。

但至少，他希望莱德贝特能通过这个甬道逃出去。莱德贝特和他一样有着这位古神眷族的血脉，万一祂一时好奇心起，也许莱德贝特可以得救。

“创世者是一个深渊，黑暗的能量从中升起，来统治我们的存在……”他艰难地一字一顿地说，“这个孤独的世界上，从外部去瓦解牢笼，几乎不可能成功，因为这里的一切生灵都是它不断孳生的锁链的一环……只有诉诸于外部，我们才有一丝希望逃离……我将自己献给血脉中的低语……尽管可能性很小……我也希望……至少你可以……”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从眼眶、耳孔、喉咙……不断有带着肉瘤的触须伸出来，它们涨破了眼球，将舌头挤成一团碎肉，把埃德温变成一个极其恐怖的怪物。

“哥哥！”在所有人都厌恶后退的时候，莱德贝特却冲上去抱住这个怪诞触手形成的人形，任凭那些触须像是植物的根须伸入土地一样，穿透自己的血肉。

“……我们的未来充满生机和希望，充满了美好，我的话语是我灵魂之树开出的花朵，因为这都是真理的光辉传授给我的教导……她是生命的活水、是辉光本身，通过她，我见到了真理……”

那些触须的蠕动缓缓停滞，最终如同死亡般枯萎凋零。

贪婪的域外古神不会拒绝追加的祭品，如果连同莱德贝特也被祂吃掉，那么这样做意义何在呢？

埃德温割裂了与古神的联系，连同自己被祂侵蚀得空空如也的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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