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5 章(2/2)

说完，看守员就乐呵呵去拿自己的工具箱了，毫无防备把身后暴露给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却连他的名字都没有问。

当他哼哧哼哧地爬塔的时候，那位先生就坐在窗边的安乐椅上，远眺达菲尔德岛的方向，等到灯塔看守员完成工作，披着夜色回到自己的小屋，他依旧保持着之前的状态没动。

“一开始我也像您一样兴奋，对大海十分着迷，但看了它十几年，我现在早就厌倦了。”

“那你见过夜晚的海洋吗？仅限于这里的海。”老绅士笑眯眯地问。

“当然，每天我都在您现在坐的位置，对着它发呆。事实上，我也没别的事可做。”

“喔，我以为你听过那些传说，像‘不可以围绕着王都朝着右手方向走，不可以追逐神圣的野兽，不可以捡拾水泽中的任何财宝，不可以在第九个晚上走出王都，不可以在日落后从窗外还能看得见火光的房屋中过夜……’”

“不过是迷信罢了，对于一位坚定的基督徒来说，我的灵魂归于全能的主，任何魔鬼都无法将它夺走。”老兵铿锵有力地回答，然后就着油灯点燃了自己的烟斗，吸了大大一口，才舒畅地叹息到：“我现在依旧活得好好的，没有遭受任何病痛或者意外，足以证明这些异教传说不过骗人的把戏。”

“您的勇气和正直让我敬佩。”老绅士由衷感叹，“但我认为，也许违反禁忌不会给每一个人都公正地带去厄运，因为异教的神灵本就是随心所欲、没有道理可讲的无□□物，做了这些只会让某人得到冥冥中某种存在的注视，有可能得到好运，也有可能得到灾祸。”

静谧的夜晚繁星闪烁，海浪声逐渐变得遥远，只有轻柔的流水轻轻抚摸着嶙峋的礁石。

一种不安涌上老兵的心头，但他曾是帝国所向披靡的“红衫军”，以严明的纪律和非凡的勇气，铸就了日不落帝国遍布大半个地球的辉煌，即使内心感到胆寒，他也无所畏惧，至少表现得无所畏惧。

“那么，我不管它是卑鄙怯懦的魔鬼还是精怪，如果它敢来找上我，我保证用这只家伙狠狠|操|它屁股！”他拍了拍桌面上好了子弹的霰|弹|枪，“而且，您不是也在看窗外，‘不可以在日落后从窗外还能看得见火光的房屋中过夜’，这点您同样违反了。”

老绅士脸上浮现出一个极稀薄的笑容：“也许我早已经被注视了呢？”

老兵颓然跌坐在安乐椅上，之前还在这里的陌生访客已经不见踪影，不知道他是什么离开的，但如今灯塔看守员已经不想去追究这些细节。

灯塔的光倒映在漆黑涌动的海面，变换闪烁着奇怪的光，不怀好意的海浪声步步逼近，这些年的枯燥无聊寂寞仿佛一瞬间在他头脑中炸裂。

他像无助的孩子般泪流满面，恍惚间，他看到远处的达菲尔德岛。即使在幽深的黑夜里，它依旧散发着碧绿充满生机的光，那光浓得像是祖母绿，带着新撕裂的树叶、潮湿的泥土以及古老沼泽的气息。

太美了……

光芒渐盛，像是呼啸的海潮充斥着他的眼睛，岛在呼唤他的名字。

那光，将他彻底吞没。

夜晚的海洋中响起了一声孤独的枪响，没有任何人听到。直到第二天中午，灯塔管理局发现岛链上的灯还亮着，于是派遣人划船过去问责，才发现原本的看守员已经死掉了。

退伍兵把他的双管霰|弹枪吞进咽喉，然后用脚趾按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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