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7 章(1/2)

伊薇特的头型和脸都很小巧, 即使睡着了倚在他肩上，也显得有些太轻，尤利西斯小心将她额前垂落的头发拢到耳畔, 一边想着自己刚刚的回答是不是有些过于沉闷。

在漫长的岁月中, 他接触的更多的类型是雄心万丈的君主、奸诈残忍的枭雄、悲天悯人的圣贤……却几乎没有和这种看似普通又不太普通的女孩子有过太多交往, 更不知道怎样才能够减轻她的烦恼。

他考虑了一会，总觉得自己的记忆中只能找到让人直面到另一侧的恐怖真相的方式，对安抚人心全然没有益处，于是不得不承认这个问题触及了他的知识盲区, 只能丢到一边。

借着朦胧的烛火, 他看到湿润的睫毛下有一片青黑的黑眼圈，想来她应该很久没有睡过了。

睡觉就会进入梦境，进入梦境则会得到升扬的启迪，保持清醒的原因是因为她担心自己会在升扬中进一步丧失理智吗？

她的下一个源质……

尤利西斯心中不由得一紧。

第五源质【平衡】, 也是生命之树四个界域的第三界域——【创造界】的第一个源质，从此门开始, 就进入了生命之树代表灵智的领域。

最关键的一点, 在进入这一层界域的同时，超凡者会有机会直面古神。

在中世纪, 部分神秘学者中甚至流传这个界域居住着大天使。因为当时教廷的思想控制是人类文明最牢不可破的时代, 大量异教典籍被摧毁, 许多隐秘的教派只能假托圣灵圣子的名义撰写伪经，将真正的教义藏于其中，躲避教廷的搜捕。而且战乱造成的区域封闭和旧式通讯也让超凡者间的交流被阻碍，一些闭门造车的神秘学者就认为赋予自己力量的古神是典籍中的圣灵, 也是世界上的唯一真神。

这些一无所知的可怜人在获得一本隐秘流传的伪经后, 从未对自己的信仰有所怀疑, 毫无警惕地侍奉着恐怖的邪灵，当他们达到第五源质【平衡】的时候，在梦境中直面祂们不可名状的亵渎面容，绝大多数都丧失了自我，成为外域异神的傀儡和眷属。

于是常常出现这样的情况：一位远近闻名、常常施展神迹的圣徒突然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关于他的遗物和著述都被教廷的人带走。为了避免造成舆论影响，动摇当地的信仰根基，教廷只能声称这位圣徒受到了圣灵的召唤，升天成为众天使之一，他的个人物品也将被收回供奉起来。

事实上却是这位圣徒私下研究禁|书畸变被处决，他的东西也必须收缴起来鉴别危害等级。

这一切变故最多发生在进入第五源质的过程中，于是不知内情的人中传说它是一道天使之门。

即使在现在，教会也对于第五源质以上的成员十分慎重，以至于这层源质以上的外勤必须组成搭档互相监视，要求成员在晋升第五源质的时候报备并在指定的安全地点进行。

当然，有时候梦境的灵感来得很突然，或者赋予力量的那位古神突然变得活跃降下“恩典”，以至于特别的机会突如其来地降临，来不及在组织的监督下完成升扬。

对于这些倒霉的家伙，最好祈祷他们仍然保有理智，否则……尤利西斯知道，虽然不常有，但隔几年就会稳定发生一起这样的事故，需要组织派出专人进行处理和抹杀。

“对不起……爵士先生……”睡着的伊薇特嘀咕了一声，她本来不常说梦话，但刚刚她就沉浸在负罪感中，以前她本打算如果自己终有一天真的腐化堕落，那么她一定要死得远远地，不被尤利西斯、温斯洛、沙尔、阿尔托等等她认识的任何一个人找到，可如今她面临一个巨大的阴谋，莫尼斯博士已经出现在她的梦中居屋，吞噬了他的灵魂力量，那么她这次很可能将进入第五源质。

她知道第五源质是一个分水岭，在此之前和在此之后完全是两个世界，而且相当凶险，以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她没有一丁点把握能过安然度过。

既然如此，如果她真的变成了巨蛇的眷族，只有让熟知内情的尤利西斯来手刃她了。

她之前惧怕过死亡，因为莫尼斯博士在生前吐露，沉睡造物主掌控着这个世界的轮回，然而他死后进入居屋，却缺失了这部分的记忆，当伊薇特问及他时，莫尼斯博士一片迷惘。他很快接受了自己的角色，对自己生前为栖光之卵服务感到惭愧和悔恨，并且坦诚告知她，栖光之卵计划借由仪式杀死她，按照正确的方式死亡后，她的灵魂就会归于栖光之卵。

“这是个精妙的骗局，我尊敬的主人，您识破了伪神的阴谋，我向您的智慧致敬。”莫尼斯博士诚恳地说。

死去的她应该也是有用的，否则另一位古神不会这样处心积虑想要取得她的灵魂，但伊薇特想，活着的自己也许比死灵更有价值，要不然沉睡造物主不会一直安排自己不断升扬。

既然无法跳出深渊，那么比起成为古神的傀儡，她更愿意选择一个看起来相对乐观一点的选项。

她对自己的无能感到遗憾，之前一直没办法说出口，但在睡梦中却不自觉流露出来。

“你不会有事的，我保证。”像是要抚平她皱起的眉头，尤利西斯在她额头印下轻如羽毛般的一吻。

……

在末日之钟的据点不可思议回廊内，慈父正在自己的房间沉思，他细长枯瘦的骨质躯干在满是手稿的地板上漫步。

这些手稿都是末日之钟的成员从全世界收集来的文献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