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黯然销魂者唯离别而已(1/2)

小韩抬起眼来，目光炯炯，紧盯着伍静萱的眼睛。他的嘴唇哆索着，停了半晌，这才说道：“我……我不要……你数十年后还记着我的情谊……”

按道理说，小伍姑娘就应该回问一句，“那你想要什么？”

可是，伍静萱忍了又忍，就是没有说出这句话来。她的心情也变得有些紧张了，虽然仍然保持着微笑，自己觉得，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

“静萱，我要你嫁给我……没有你，我没法儿活啦！”小韩喘着粗气，终于表白了。

伍静萱说：“你们韩府是什么人家呀？你爹爹，叔叔伯伯，兄弟姐妹们都不肯答应的。”

小韩说：“我奶奶是奚族人，我也有奚人的血统，我要按我们奚族人的传统，只娶你一人，决不再纳姬妾。”

伍静萱转了转眼珠子，看小韩一片真挚深情，今日之事，欲求脱身，十分棘手。没奈何，只得跟随他斗一斗心眼了。

于是，伍静萱说道：“哈，小韩，你这话更差了。你想一想呀，我只是一个歌女的身份，十分卑贱。唉，外面的人背着我们，指不定怎么编排羞辱我们呢。偏偏你还要名媒正娶我。你越是这样，韩府上恐怕就越是容不得我啦！”

小韩却不上当，说道：“这个不用你担心。你只要答应了我，我都想好了，咱们立即逃出都城去，逃回纳溪山，先去投奔我的姑表尊长兄弟们，我与那边的尊长们讲明白咱们之间的关系，按我们奚族的旧俗，那边的长辈们一定会收留咱们的。先在那边住些日子，保证不会被爹爹叔伯们捉回去的。祖母最爱我，时间长了，知道我们是真心相爱，再也拆不开的，祖母必定屈服，愿意承认咱们的关系了，祖母不是汉人，没有那么多的礼法偏见，又最疼爱我了。只要祖母点了头，爹爹叔伯们纵然不乐意，也只得承认咱们了。”

伍静萱转了转眼珠子，徐思应变之计。

“静萱，你乐意不乐意啊？”小韩着急，又催促了一句。

伍静萱说：“如果按你说的那样，我在绮春院的工作就丢啦。我的社会关系都没有啦。我除了是小韩的妻子之外，就什么都不是了！嗯，而且，从此以后，你也不是韩府的贵公子啦，你只是一个奚族的山民小韩而已，从此种田为生。唉呀，真想像不出那时候的你会是什么样子，嘻嘻！”

说到这里，伍静萱觉得有趣，笑了起来。

小韩说：“你别以为我们溪山洞寨里面穷困落后，完全不是的。都城里有的什么金玉绮食，我们洞寨里也都有的。别的不敢说，至少，不会比你们绮春院里的待遇差。除了不及都城里的热闹方便之外，再没有什么不及都城之处的。”

“噢，小韩，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贪图都城里的繁华享乐。”

“那么，你答应嫁给我吗？”

事到如今，伍静萱认为，已经不能再回避了，只好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了。

于是，伍静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然后，说道：

“小韩，你知道吗？我刚刚认识你的时候，莺莺大姐与我有一个约定，要留你在咱们院子里一年，这一年内，不许跟你有任何……嗯……任何逾份之处。”

“为什么？”小韩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困惑地问道。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贪图你们韩家的权势呗！”

“嗯，可以理解！”小韩点了点头，并不在意，又问，“可是，一年的期限早就过啦，咱们现在就算是有了‘逾份之处’，也并不算是冒犯了莺莺大姐啊！”

伍静萱缓缓扬起脸来，眼神迷离，望向远处的空旷天空。这时，因为她是背倚着亭子栏杆的，所以，她并不是看向那湖面上的玫瑰花海。

伍静萱说道：“如果我遇到了我喜欢的男人，我第一眼就会认出他的。他第一眼也会认出我的。我们前世就是夫妻，这一世还要再做夫妻，我会跟着他走到天涯海角，从此不再分离。我根本不会在乎莺莺大姐的‘一年之约’呀！小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韩听了这话，仿佛天上降下冰雹大雨，电闪雷鸣，都打落在自己的头顶上。他的面色惨白，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来，身子像是土塑木偶一般，动弹不得。

“韩公子，你自有佳配，从此不必再想着我了。”

小韩终于可以勉强说道：“除非是我死了，就再也不想你了。”

说罢，脸上落下泪来。

伍静萱心中也十分难受，情不自禁地抱了抱他，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小韩，你听我说，当初，我离开家乡的时候，我也舍不得我的爸爸妈妈呀，我也恨不得立刻死了，也不愿和爸爸妈妈分别。可是，没有办法，我只能往前走，没有办法呀，呜呜。”伍静萱也哭了起来。

小韩心想：“我们讲的感情完全不是一回事嘛！”可是，他现在心里难受极了，啜泣流泪，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伍静萱放开他，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转过身来，大踏步的向亭子外面走去。

刚刚走过浮桥，身后传来了小韩放声大哭的声音。那哭声里充满了委屈、悲痛和愤怒。就好像是一个小朋友，失去了他最心爱的玩具。他的小天地完全崩塌了。

伍静萱一愣，停下脚步。但是，她知道，如果再回去安慰小韩，就很难再摆脱他了。于是，伍静萱咬咬牙，继续向前走去。暮色四合，花木枝叶摇拽，伍静萱转过一处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