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三回木工(1/2)
天边乌云密布,近处电闪雷鸣。无数的骑兵高喊:“站住,往哪里跑?”。山坳里狂奔的一家人惊恐的面孔和地上的泥泞一样让人心里闷堵,不管你怎么努力都抬不起脚步。追兵渐进,箭雨如淋,父亲倒下了,母亲倒下了,紧接着是自己,当兵的追了上来,鬼一样狰狞……
“啊……”楚旷大叫着从噩梦中吓醒,翻身坐起来,一身冷汗。
窗外天色介于麻黑蒙亮,刚下过春雨的凌晨有一层薄雾。楚旷起床洗漱完毕后,扛着一个刨铲,走过一个个大小形状不同的木材阴干棚.
这里的木材存放量之大、存放时间之久让楚浩心存敬佩。
每个寂静的夜晚他都坐在棚子中间,听里面微弱的声响,那是木头丢失水分的声音,失去让他们保持生机的物质,自身缓慢地、悄悄地进行着变化。每一种木材所在的棚子密封和开放的程度不同,背光的位置不同,散发出来的味道也不同,楚旷在不同的木棚里嗅着里面的味道,和躺在那里的木材进行心的交流。几百年到几十年成材的树木,从它们生活、熟悉的地方被砍伐到这里,跟楚旷同病相怜。
听到第一声鸡鸣,楚旷走出木棚,站在一排木材上面“咔咔”刨树皮。负责看门的老夫妇被吵醒了,互相叨叨一句说:“哎,又是那孩子。”
楚旷伤口已经全部恢复,幸好当时未伤及筋骨,腿才不至于残废。他从一个儒雅的,带有艺术气息的公子,变成了跟木材坊的工人一个模样的壮汉。一早上的时间他把一排木材上的树皮刨的干干净净,然后闷头吃着早饭。因为他极少说话,每次他都等他的恩人彭之林吃完饭,再自已一个人到餐厅就餐。
上午他站在架子上跟着阿朱开板,这种粗重的活让他上瘾。盯着木头上的墨线集中精力做到精准,然后机械的动作把自己累个半死,晚上熟睡才能战胜噩梦和担忧。
楚旷不爱讲话在木坊是出了名的,阿朱跟他在一起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但是他对木材的精准解读似乎是天生的,一根圆木可以解开多少块板、从哪里开线、怎么避开疤痕绺裂,他打眼就能看个精准。这也可能与他的绘画功底有关,但是少不了让阿朱这个多年的师傅惊奇不已,背地里跟彭之林提起,建议让楚浩师从家具坊的柳师傅。
彭之林对楚旷也有考虑,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顶着窝藏罪留着这个孩子。他自己有三个儿子,都早早成家,可能是要找回父子间的温馨感觉吧,他很喜欢这个诚实牢靠的小伙子。楚旷晚上坐在书房里写字、画画,他每次从门口路过都觉得很庆幸救他回来。
三月春光明媚,彭之林要回杭州,问楚旷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去,跟那边的柳师傅学做家具。
楚旷憋了半天问出一句:“我能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帮忙?”其实他知道这里离跟家人失散的地点已经很远,但是他还是想留在所谓的原地等待。
彭之林看出他的心思,笑笑说:“好吧,阿朱说你的眼头很准,做粗笨的活可惜了。不过你也可以跟齐州这里家具坊的顾师傅做学徒。只是顾师傅性格古怪,你又不怎么讲话,我怕你们交流起来有困难。你既然执意留下,我就帮你引荐一下如何?”
“听叔叔安排。”
顾师傅果然跟别人不一样。家具坊里的几个伙计,见到主家到了,赶忙过来施礼。而顾师傅不行礼,也不招呼,仍然专心做手上的活。彭之林笑呵呵地走到他近前说:“顾伯,这是我的小侄子彭旷,挺有灵性的。闲暇时您带带他,让他打打下手?”
“听主家安排。”跟楚旷的话一模一样。
“行,那我明天就让他到您这边来。”
楚旷奇怪,他记得小时候母亲带他和楚博去拜阎立本的时候,送礼、奉茶、磕头,非常隆重。现在既然是学艺,为什么不拜师啊,就这样两句话他就成了顾师傅的徒弟了?晚上他忍不住问阿朱:“明天我要给师傅带什么见面礼呢?”
“呵呵,顾师傅你也看到了,别说见面礼,磕头都不用。他要是看你不行,一准给辞回来;你要用心、认真跟他学,他慢慢就会教你。”
其实阿朱没有说实话,那个顾师傅从来不收徒弟,因为没有他能看上眼的。他手边的几个人都是打下手的伙计,阿朱只是怕楚旷胆怯退缩,所以才哄他。
第二天上工,顾师傅照样谁也不理睬,楚旷过去说:“师傅,我来了。”顾师傅头也没抬“嗯”了一声。然后过来一个岁数最大的伙计带楚旷去干活,说是先让他认识木工的工具,把他带到一个木工棚子就走开忙自己的去了。
在长安楚旷见识过御用木枋的工具间,整整齐齐、琳琅满目,但是这里的工具间却只有斧子、斤、锛、凿子和十几条长板凳,让楚旷不免有些失望。他习惯性的拿起笔,把那些工具都画了下来。
有个小伙计爱叨叨:“你画它干嘛,重要的是知道怎么用。”
楚旷继续画着,答非所问地说:“工具很好。”
“是啊,原本这里有十好几位师傅,技术一流,后来都被征去打仗了。顾师傅当时生病,才被留了下来。”
“你们是顾师傅的徒弟?”
“不是,顾师傅不收徒弟。他平时都不搭理人,怎么可能收徒弟。我们都是打杂的,帮着打打抬抬、生火加热之类的。顾师傅平时没什么需要,不怎么管我们,咱们听阿朱的安排就行了。”
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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