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师(1)(1/3)
雨师者,毕星也,其象在天,能兴雨。
——《独断》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响起,速度不急不缓,不紧不慢,被拿捏得恰到好处。
“进来。”屋内人说道,声音带着老人才有的沙哑沧桑,不过依然中气十足。
“宫主。”楼冬凌跨过门槛,未得允许也不敢擅自上前,只敛了目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地行礼,举止端正有度。
“这几月回到凶犁宫,可还住得习惯?”老者端坐在主位太师椅上,缕了缕斑白的胡须,慈眉善目,俨然是一温和的长辈。
“谢宫主记挂,冬凌原本就在这里长大,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楼崇阳在心里叹了口气,早前掌事的汇报,再加上他回话时闪躲的眼神,足见他过得其实并不好。
继任大典的日子就快要到了,可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楼崇阳让楼冬凌走到他跟前:“说起来,你来凶犁宫也快二十年了,想当初我才见到你时,你也不过是个几月大的婴孩。”
“宫主对冬凌的大恩大德,冬凌永世不忘。”
楼崇阳见弟子眼中一片感激之情,不似有怨怼,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放在身旁的一个古朴木盒:“还有五日就到继任大典了,今日我会将祈雨书封于祭台之上,你可准备好了?”
楼冬凌看了一眼那个木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册卷起的竹简,正是祈雨书,又很快垂下眼,跪在地上行了叩首大礼:“宫主,冬凌天资平庸,自知不可能是继任人选,请宫主许我离开凶犁宫。”
“冬凌,”楼崇阳的语气变得严厉了几分,“继任大典是凶犁宫的大事,你作为继任人选之一怎可在这个时候离开。”
“宫主……”
“此事不必再提,就算最后由京墨继任,他也还需要你来辅佐,你应当知道我对你的期望。行了,退下吧!”
“是。”
走出房间后,楼冬凌拍了拍衣袖,直到这此番见面是楼崇阳有意敲打他,既然自请离开不行,他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雾霭阴沉,小雨淅沥,蜀中到了这个时节最常见的就是这样阴雨连绵的天气。
楼冬凌倒在地上,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右脸上火辣辣的,怕是因为刚才那一拳已经肿起来了,伸手抓住身后的岩石站起来,摆出不服输的姿态。
“还有力气起来?看来是拳头还没吃够!”三个还没等楼冬凌站稳,两个与楼冬凌身穿同样衣裳的人已经又是一拳招呼上去了。
这一拳比刚才还要重,楼冬凌又摔下去,这一次正好倒在积了雨水的地方,水花四溅,他的脸上身上沾满了泥浆,看起来狼狈不已。
他素来身体就不好,这下连一点儿反抗的力气都没了。那两人见他不反抗,下手更重,拳打脚踢,直把人打得遍体鳞伤。
“你们在做什么?谁让你们对他动手的!”远处有人快步赶来,见到倒在地上的楼冬凌后立刻变了脸色,冲过来将打他的两人推开,向楼冬凌伸出手。
楼冬凌却不肯接受他的好意,将伸过来的手推了回去。
“楼师兄,我们是看不过去他做的事,才想替你出口气。”
被推开的两人不服,替自己鸣不平。
“楼冬凌,你什么意思!”那人却对身后的人置若罔闻,只是沉着脸盯着推开自己的楼冬凌,话多少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我不用你帮!”楼冬凌坐起来,眼里尽是冷意。
“楼冬凌,你别这么不识好歹!是你做了对不起楼师兄的事,他不跟你计较,你竟然还摆起谱来了!”
“你们闭嘴!”楼京墨厉声冲身后两人吼道,那两人立刻屏气噤声,不敢再插话,他复又转回头看着坐在水坑里的楼冬凌,“不过是让你认个错,有那么困难?”
“呵!”楼冬凌冷笑一声。
“笑什么笑!我与夏曲的婚约是奉了父母之命,难道就为了她你就枉顾你我二十年的情谊?”楼京墨恶狠狠地说道。
“这么说你不想娶她?”
楼京墨一顿,似乎被戳中心事一般,实在不愿再在这件事上与他纠缠:“婚约已成事实,她注定了只会是我楼京墨的妻子,你现在为了她处处和我作对,难道你忘了当初我们约好,不论谁继任都会好好辅佐对方了吗?”
“我心悦夏曲,就一定会把她抢回来!”楼冬凌说话有气无力,却仍旧倔强。
他身上的衣裳都被浸湿,山风一吹,不由得轻轻一颤。
相处近二十载,楼京墨自然知道他身体如何,毕竟是朝夕相处的玩伴,强压住心中的火气:“起来,有什么事我们回凶犁宫再说!”
楼冬凌却不领情:“我早就说过,我的事与你无关!不劳你费心!”这话说得尤为讽刺。
最后一点儿耐心也被耗尽,楼京墨转身离开:“好!我们走!”
楼冬凌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缓缓扯出一抹嘲讽冷笑,终是晕了过去。
第七卷雨师
“还有多远啊?”鹿幽悠抬头看着前面的台阶,不远处的路几乎被雾气笼罩,没有尽头,山路又湿滑,喘了口气,只觉得雨天爬山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你若累了,不如回客栈,和碎墨他们等我几日。”卿聿一手打着伞,相比于鹿幽悠,他步伐沉稳,一点看不出爬山的劳累,反而悠然惬意地走在这山水间。
“当然不行!”鹿幽悠趁机拉住他的衣袖,不是不累吗?那多她这个负重也无所谓吧?
离开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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