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一树常青君记否(自荐)(1/1)
史姒挺直胸膛,大胆问他:“殿下,你觉着,我可还算聪慧?”
许戈未料她忽然这般问,笑说:“岂止聪慧,简直就是机智过人啊。”
史姒知他是在调侃,不过还是正经道:“那,我若留在殿下身边,当个谋士,如何?”
许戈面上凝固了小半分,但很快消散,问她:“怎么就想给本王当谋士了,发生了什么,竟教你一反常态。本王记得,你可是个惜命的。”
“我们不过见了几次面,你突然说要留在本王身边,倒让本王觉着莫非你真别有用心。”许戈笑着的一张脸上,眼里却清冷,将她除外。
许戈的话直直点中了史姒的心窝。
她是有私心,却非他所说的那般。
史姒不知二小姐如何遇见顾泓,也不知二小姐为何把顾泓当作了心上人。可二小姐的那份相思,的的确确敲醒了史姒。
若无法让眼前人记住她,此去经年,后悔莫及。
史姒撇开视线,轻说:“沈大小姐同殿下不就是相互为谋,既然大小姐可以,我又如何不可?”
“你……怎么又被你看穿了。”许戈哭笑不得,抬手扶额,他以为她会像旁人一样轻信那个沈玉栖爱慕他的传闻。
“所以,殿下可认真思虑一下?”史姒第一次见他露出这般表情,心中喜悦,“我不想再随意被牵扯摆布,我亦有想护之人。”
他又问:“那你可知何谓谋士?”
“察而后谋,谋而后动,深思远虑,计无不中。”她答。
“那要本王如何信你?”
“日后,君喜则我喜,君憎则我憎,我与君同心。”
“书籍文章,你倒是看了不少,资质尚可。”许戈道,“但,你可知本王心如何?”
“小人谋身,君子谋国,大丈夫谋天下。殿下,乃是大丈夫。”
许戈仔细打量她,远山黛眉,双瞳剪水,她的模样他倒是越发记住了。
“你怎么就觉着本王是想谋天下,是想当大丈夫?”
“莫高匪山,莫浚匪泉。君子无易由言,耳属于垣。无逝我梁,无发我笱。我躬不阅,遑恤我后。”
史姒说着小心看他,害怕因戳到他被东虞抛弃的痛处,他会发怒。
“殿下之所以谋天下,可以说是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是刻意报复那些想做天下之主却把百姓当作奴仆的人……”
“倒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大丈夫的。”许戈笑说,“可本王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狗,怎么就成了兔子?”
她也微微一笑,继续讲:“亦是因为,无人可爱,便大爱天下。”
她说得小声,却扣入他的心门。
原来,亦是可以有人明白他的所思所想。他并非没有想过要厚积薄发,学越王勾践,可即便是谋到了君主之位又如何?
他并无君王之材,如何治理天下,这从未有人教过他。
当年随着他来梁国的东虞人,皆是当年受过他母后恩惠的,所以才自愿前往梁国陪他跳入这个火坑之中。
那些人里,有人会教他读书写字,有人会教他耍枪舞剑,亦有人教他斗蟋蟀踢蹴鞠。可后来,除花嬷嬷以外,他们皆因梁人欺辱而死。
他心中有恨,可有人教会了他一个善字,让他如何敢忘却?
那些过往,那些屈辱,想诉说的,想抱怨的……过往种种,却被十四姑娘几句寥寥道了个干净。
他思之良久才道:“在你眼里,本王如何?”
月朗星稀,他突如其来问她心中所想,却是把她给问懵了。半晌,她才堪堪道:“殿下啊……生得俊美……”
“然后呢?除此之外,就没了吗?”许戈眉眼带笑,恰似揉进了一星月色。
“谦谦君子德,磬折欲何求。”
听了史姒之言,许戈喃喃:“生存化屋处,零落归山丘。先民谁不死,知命复何忧……是吗,在你眼里,本王是个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吗?”
听他言语中暗带自嘲,史姒心中打鼓,难道她说错了?
云晦遮挡住月辉,他的神色暗暗,她看不清。
许戈终是看她,冰冷道:“十四姑娘,那你未免把本王想得太好了些……两年前,你父亲等人身上的活蛊并非如本王预料的那般,是可祸害千万人的东西。但当时,本王还是因那无谓的担忧和疑虑,为千百人而舍弃了你父亲那十人。”
史姒怔住:“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若一百人中,牺牲一人能救九十九人,本王便会毫无犹豫牺牲那一人。”许戈衣袍下的拳头攥紧,“本王并非你想的那般有能耐可救天下人,也只不过是权衡利弊罢了……若你执意要待在本王身边,许是有一天,就会被本王抛弃了呢?”
最后,他长舒一口气,却是道:“本王会让你安全离开的,其他的,不必再说了。”
他还是,将她拒之门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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