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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下即便是后悔,却也没地儿说去了。
“呵呵……”
金溶月听罢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
她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和珅与海兰察之子,又有什么分别。从始至终,我在父亲和姑母眼中,不过都只是一件用来为他们争取利益的东西罢了。”
只是相比于从前,如今她的利用价值变得低之又低。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不愿放过她这最后一丝剩余价值。
“话虽如此,可姑娘难道就……不后悔吗?”阿碧不知是想到什么,眼神中含着一抹试探。
“后悔?”
后悔自然是有的,但更多的却是不甘与不公。
金溶月目光忽然有几分怨毒地道:“谁也没长后眼,岂知日后各人造化如何?我只恨为何冯霁雯这等人,却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而她却要落得如此境地!
“姑娘说得是,这世间许多事本就是不公的。”阿碧低声说道:“和珅为人中龙凤,前途不可估量,错过了固然可惜。可若要比家世的话……这京中数一数二的,却还有一个对姑娘长付痴心的福三爷啊。”
福康安?
金溶月眼中浮现了一抹思忖。
“说到福三爷,果真还是姑娘有远见……”阿碧见状又适时地说道。
金溶月虽是从一开始便将目光放在了永瑆身上,但从起初到最后,都未曾正面拒绝过福康安的心意,可谓是给对方留足了希望。
这么做,为得便是‘防患于未然’。
但是她的眼光从未真正地在福康安身上停留过,更不曾将他放在眼里。
因为于她而言,若非是有极大机会能够登上那个位置的人,在她眼中都不值一提。
可顷刻间,她忽然有一种恍惚重叠之感。
这种恍惚感从那日在香山枫会上诸人拿异样的目光看待她之时,一直持续到今日,都不曾真正散去。
她总在过去与现下之间来回徘徊,时常会分不清楚昨日今朝。
尤其是一觉醒来,她总还会认为一切都是当初最好的样子,她仍是那个受人仰慕,承尽所有赞美之言的金家二小姐。
可一待醒过神,剩下的却只有无尽的恐慌。
这几日来,她甚至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傅恒府在京中非是一般人家能比的,尤其福三爷又这般得皇上青眼,也就姑娘您心气儿高,未真正高看过他,却不知在咱们这京城里,有多少姑娘家日思夜想地惦念着呢……”阿碧话语中,刻意捧高着金溶月。
她深知金溶月的性子,不管何时何地,都不能接受自己被他人看轻。
见金溶月神情确有几分不可查的缓和,阿碧忙又趁热打铁地道:“……纵是和太太之前不也是一直追着福三爷跑的吗?可福三爷心里眼里只有姑娘一个,哪里将她放在眼里过?”
最近金溶月在冯霁雯身上栽得跟头实在太多了。
她眼下最需要的,便是这种仍能在冯霁雯身上获得优越感的错觉。
果然,金溶月听罢这句话之后,眼中的神情都跟着变了。
没错。
至少在福康安身上,她从未输给过冯霁雯。
单是这一点,冯霁雯便不可能同她作比较。
思及此处,福康安的脸庞不由浮现在了脑海里。
确然,论家世论样貌,眼下已是找不到能比福康安更好的了。
尤其还是这般义无反顾地信任她,维护她。
甚至在所有人都在唾弃她的时候,他那日还追上了她的马车,与她表明他仍相信她是清白的。
这确实是眼下她所需要的。
换作往前她远不必如此着急做出选择,但眼下,她却是无路可退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姑母她靠不住,金家亦不再是她的依仗,如今她只有另寻出路了……
只是,傅恒府会同意吗?
阿碧在一旁将她的神情看在眼中。
她知道金溶月心高气傲,无论如何也做不出主动与人低声下气求娶之事,但如此态度,显然已是意动了。
“姑娘的药吃完了,可要奴婢再出府去抓几副回来?”她询问道。
金溶月一时未答她的话。
阿碧等了许久,方才等到她开口。
却是问道:“知道该怎么做吗?”
阿碧眼睛一亮,心知这便是点头的意思了,当即应道:“姑娘放心,奴婢省得。”
……
晌午过罢,冯舒志闷闷地跑来了棠院。
“怎么这么一副吃瘪的模样?”
正坐在里间临窗的炕床上被秦嫫指点女红的冯霁雯抬眼看了他一眼,语气漫不经心地问道。
被支开的窗棂外,有阳光照进来,洒在她手中的绣绷子上。
冯舒志瞧了一眼,隐约见其上绣着的是一副鸳鸯戏水图,不由撇了撇嘴,酸道:“真俗气。”
“不懂别瞎说。”
冯霁雯头也不抬地道:“别将在靳先生那儿得来的闷气,来我跟前撒。”
听她一言便点到了自己的烦心之处,俨然是近来他日日被靳霖训出来的常态所致,冯舒志闷闷不乐地在椅上坐了下来,道:“我知他学问深,我也没有什么天赋,可也总不能日日挑我的错处吧?”
这下可好了,他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一点自信,全被他给轰塌了。
搞得连他自己现在都觉得自己很愚钝啊。
冯舒志面露挫败。
“靳先生本就是以严厉著称的,听说当年他还打过前太子的手心呢,你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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