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有血有肉(1/2)

卢望崖坐守西城，自成一体，与天津城相互接壤却全没有一点干系，仿佛比邻而居的两个人，明明已经驻扎百年，天长日久了，却依然是对面相逢不相识的。

许多人从来都没有来过天津，连卢望崖位于何方身在哪里全不知晓，还得找了地图，按着那上面所标的位置一点点的探索，这时候，就看出来本地人的好处了，那肖劲生从小被吓到了大，便是闭着眼都能说清卢望崖的方向了。

只是，俗话说得好，枪打出头鸟，往往走在了最前面的，就是死的最块的那一群人，一行人便装出来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拖到最后面去。

走得慢了，难免落人眼，他们那老熟人姜糖便又阴魂不散的出现了。

“怎么……”他跟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肖劲生，见他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唇红齿白，全没有一点咻咻肚子里的狼狈，顿时人就气起来了：“就你这妖怪，也想去卢望崖碰碰运气？就不怕神佛有灵，再把你给收了？”

肖劲生却只是微微一笑：“据说妖神本一家，说不定这审美也是一样的，都喜欢脸白的，最讨厌皮肤黑的……”

妈的！姜糖差点让他给气晕过去，黑又怎么了？

怎么了？

他不就是黑了一点儿，可他高鼻梁大眼睛，人人都说他长得俊俏，便是放在姑娘里面都不逊色，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他的长相！

“放屁！”他七窍生烟，一把揪起了肖劲生的衣领就往前拖，“长得白了不起啊……”

“就是了不起啊。”肖劲生声音平静。

齐三儿和林涛都不觉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一闪神的功夫，姜糖已经拖着肖劲生往前走了几步。齐三儿要拦：“你放手……”

林涛叫起来：“放开我们肖处长。”

“你疯够了没有……”纳尼克提高了声音骂他，“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成天就知道胡闹。”

姜糖一向最听他的话，讪讪的把手松开了，可见他蹙紧了眉头盯着他一脸嫌弃，心里便是一阵发凉。

川进湘门传承百年，到了他这一代已经是强弓末弩了，他天资平庸，只有拳脚还算厉害，空有一身力气，有什么用处，眼看着纳尼克还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各大赛事的夺冠热门了，姜糖崇拜他。

纳尼克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可是，纳尼克心里又是怎么想他的呢。

那个眼神充满了厌烦……姜糖默默的。垂下了头去。

等他们走到了山下，日头已经落下去了，余晖如染，把山峰都涂成了一片血色。

人往上面走着，也像是融为了那血色的一部分似的，血衣，血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变成了一个血人，那一团团的血，团团上行，远远望去，简直像是血溅三丈，淌落了满山遍野的血河。

山峰高耸，异军突起，却像是平空便被削去了一半，只剩下另外一半苟延残喘巍巍矗立着了。

山路窄的出奇，人流被挤成了血流。

前面的人已经快到山顶了，后面，人却依然是要在半山腰上迂回盘旋着的，人便听见前面的人叫，叫什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弄不清楚，盲目又执着的往上走，往上走着，神明的喜怒本就是凡人无法去揣摩的，他们来了，会遇见什么，到底惊扰了神明还是取悦了神明谁都不知道，人走在了那悬崖上，心都紧成了一线，前途未卜，祸福难明。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了。

却只有肖劲生一行人是心甘情愿落到了后面去的。

除了不想往前挤，也是因为拖了一队的幼弱病残，宁久薇看上去年纪小，可也比风际云风际会强多了，从往上走，便听她一直嘤嘤嘤嘤个不停，风际会也不好背她，一手扶了她的手，她又搀了他，一弱一病，一男一女，说不出来的狼狈。

宁久薇看着他们难受：“你们演够了没有？”

风际云也是有苦难言：“人从一开始便是这样设定下来的，不演下去怎么办呢？”

宁久薇冷冷一笑：“你是不是觉得那姓肖的傻……”

“便是他真的傻，如今似乎也是疑心我们了……”

“不疑心那才是怪事。”

“这一路上一句话也不与我们讲呢。”

“他若还与你讲话，你才要担心自己了。”

“哎……”风际云长长叹了口气。

越往上去，越觉得山峰陡峭，几乎是要立起来的，仿佛那尖尖细细的一个脖子，到了顶处，突然便生一处平台来，鬼斧神工，精心制造出来的奇迹，风一吹过来了，便听见哗啦，哗啦的一片响，随时，随地都要掉下来了似的。

齐三儿走在了最前面，下意识的就把头给抱紧了：“这也太吓人了，我说，你们这块地儿不会真有什么妖怪吧……”

肖劲生抬眼往上看，人流涌动，排排队队，人挨人，绕紧了山崖，这要一出什么事情，简上是连躲都没地方躲了。

“妖怪没见过，不过，传说倒是不少。”林涛却接了一句，“有个叫李寿民的，还在《天风报》上写过这事儿。说什么卢望崖开山望月，霞光漫天，紫气东来，仙班两列……”

“哎呦，这书我看过……”

正说着便听见前方波动，叫闹起来了，从方才就听见上面闹，人流扯的长，牵牵绊绊，如今才刚到了眼前，便见那一条人组成的河流扭曲了，弯弯绕绕，推推搡搡，上面人往后退下来，下面的人又往前推，人便都叫起来：“别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