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末年的决定(1/3)
2003年初春。云谷站,祥晋街包子铺。初春的气温还没脱离严寒的凌冽。街上的柳枝懒得吐绿,土壤里的草籽懒得冒芽,房顶的家猫懒得睁眼,梦中的人们更是懒得起来面对这冷酷的一天。
“陆叔又来给柴米买包子啊。”包子铺的老板带着白色围裙,打开热气腾腾的蒸笼盖,快速得捡了两个肉包子放到小铁盘里。
头戴着黑色针织帽子,鬓间的白发越发的明显,一条朱红的毛线围巾盘在脖间,一个老人一手拄着手杖,一手牵着一条棕黄色的狗。
老人对着包子铺老板客气得招了下手,眯缝了的眼角留着褶子,老人走进店里头,坐在离窗最近的桌子,那是他每次来都会选的位置。
随后他慢慢弯下腰解开狗脖子上的链子。
包子铺老板端上两碟包子,包子的褶上还留着两点鲜肉馅。
“老伙计,耐心点,这包子烫着呢。”老人一手使着筷子一手撕开一只肉包子,那包子皮薄薄的,随着面皮撕开,里头的肉馅还没露出来,一小股热气就腾了出来,香气儿也跑了出来,坐在地上的狗闻着味站了起来,慢慢地摇着尾巴。
他看着那狗笑了起来,嘴上皱起褶子。
“陆叔,你给它扔地上不就行了,一只狗还那么讲究。”包子铺对这画面熟悉得很,这位姓陆的老人在云谷站住了几十年,打包子铺在这开业,老人一年四季几乎天天来,即使自己不点,也给这只叫柴米的狗点两个肉包子。
老人只是摸着柴米的脑袋,柴米也眯缝着眼睛享受着,“可不行,他精着呢,从小宠惯了,太热的他都不碰。”老人笑着对包子铺老板说着,嘴里的牙也早掉得差不多。
包子店老板知道,老人是怕柴米噎着。这只叫柴米的狗也养了十多年了,包子店老板看着柴米从不大点的奶狗被老人抱回来,长成毛色油亮的精壮模样,转眼十多年后,柴米也到了岁数,不能再放肆得奔跑,老人拿链子拴着柴米也是怕它被不长眼的车撞了。
陆叔耐心得一点点撕开肉包子,把肉馅也戳成几块,一点点喂给柴米,柴米眯着眼,张大了嘴,即使是一小口包子皮,柴米也容易呛着,大多数柴米都是将包子吞下去的,它的牙齿也和老人的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得差不多了,嘴巴和眼睛一圈的的毛发渐渐地掉了,背上的毛也有部分长出了白毛,走路时脖子也不再高高得仰着,看上去并不精神。
到家,陆叔解开柴米的链子,迈着小步子给柴米的食盆里倒水,“过来,老伙计喝点水。”
柴米晃哒着脑袋慢慢地走到跟前,舔了几下水抬起头看着陆叔。
“老伙计,你也累了是不。”陆叔将柴米抱进怀里。记得第一天带柴米回家,还是91年,柴米还是个小奶狗,不大点的小玩意儿毛绒绒的。
那个时候老伴刚去世,唯一的儿子也在国外定了居。好几次儿子都打电话过来说把我接到国外去,可是我又不懂外语,老婆子也躺在这儿,我哪儿也不想去。
我生在云谷,长在云谷几十年。经历过打仗,我活了了下来,也遇到了大革命,碰巧也让我躲过了,一辈子娶妻生子也算没有遗憾。
陆叔反复抚摸着柴米的头,想着往事。
时间一点点得消逝,陆叔的身子骨也大不如前,因为心脏病在鬼门关绕了几圈,心想着下次阎王爷可没那么多好心了。
自己活到这般岁数是稳赚不赔了,可是柴米怎么办,柴米也老了,自己要是走了,谁能照顾他?要是它还是条小狗,说不定还有人肯收留他,可是他……
想着想着,陆叔的鼻头一酸,拿着手抹干在眼眶打转的雾水,“柴米啊,我的好柴米。”
下午,陆叔牵着柴米出门遛弯,路口一个茅草亭子里,一群人围着嚷嚷着。走近了一看,一个七十岁模样的男人,拿着一本厚厚的书。所有人都围着这书七嘴八舌得议论着。
围观好一会儿才了解,这书原来是这老人族谱。七十年代初,老人看保不了族谱拖了许多人打听到一家寄存店。本来想着反正也保不了这族谱,也破罐子破摔,哪怕毁在这寄存店以后到了地底下,也不怕祖先责怪。
“那寄存店,有一牌子写着‘不问东西,存限十年’。我当年也是无计可施了,把这族谱存在寄存店里存了十年。”拿着族谱的老人感慨着,对着周围微观的街坊解释着。
“后来,我家里人拼了钱才让我一家有了一个下海的机会。离开云谷站也有了二十多年,等我们一家回来,我以为那寄存店早就没了。今天去哪店附近转了圈,没成想那店还在,而且我这族谱也好生生得存放着。我这才拿了回来。”
“老陈啊,你这可是走了大运了,别说什么家谱了,你看看大革命下那有好房子。”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挽着袖子,说话时还吐着唾沫星子。
“是说啊,而且当时我家已经到了绝路了,哪里还有钱付寄存啊,就剩了一个我妈打的银镯子。”叫老陈的这个老者低着头看着手上的族谱,一嘴道不尽的心酸,“那店老板当时就要了这镯子。今天我去拿家谱,老板却说还给我的还有我那老娘的银镯子,只让我付个看管费。我自然是肯的,来去给我算了两百块。你们说说我这不是赚了麻。”
一个穿着臧红色马甲的阿婆听着两百块,跳了出来,“哎哟,两百块可不少呢,能买个几十斤肥膘子呢。”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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