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琴阁探听(1/3)
长街寥寥。
杨不留脚下踩着青石,步伐稍滞,轻轻抿起颊侧散碎的长发,先是侧目,而后确认似的回头望了一眼,凝眉松了口气。
……两条小尾巴跟了她一路。
其一是肃王府暗哨,自陆阳一事之后,肃王简直快觉得这京城里所有非他部下之人都要害杨不留陷于不测,恨不得给她塞个百十来号人护着——今日杨不留离开府上时堂而皇之并未刻意闪躲,自然会有人奉命暗中随行。
可另一条尾巴却不知是何来路。杨不留从杨謇那儿学来听声辨识的能耐马马虎虎,只得凭着直觉揣测,这人尾随得进退有度无息无声,显然不是一时冲动。
那便是刻意埋伏,有意跟踪——躲在肃王府门口儿不打听肃王的行踪,反倒留意她一个姑娘家出门去往何处……
是敌非友的分不清楚,杨不留只能尽力的都甩开,多绕了几步路。
杨不留若有所思的一咋舌,掸了掸穿走在暗巷中黏在裙袄上的尘土,抬眼正望见几步之外的花红柳绿中间,三两个伙计正艰难的扛背着一张竖立起来起码两人高的匾额,龟行挪步。
上书没体没锋中规中矩的三个大字——庄生阁。
这么大一张招摇得碍眼的牌匾还真就是庄望一贯的风格。
杨不留失笑,提起裙摆快步走过。
门口忙活着对付这张牌匾的伙计抬手在杨不留身前一格,明晃晃的将杨不留拒之门外,满脸写着尚未开张暂不迎客。
小伙计回绝的话还在唇边儿挂着,一袭青衫晃晃悠悠的从楼上走下来,懒懒散散的经过,抬手把杨不留捞进了琴阁。
几瞬之后,烟蓝锦纹外袍规规矩矩的从楼上飘下来,脚步在木楼梯上只踩出浅浅的“吱嘎”声,他觑了一眼穿着薄薄青衫就跑到外面掐腰指挥伙计挂牌匾的庄望,很是郑重的对着杨不留执礼抱拳,“杨姑娘竟是老友旧识,之前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莫要介怀于心。”
这话说得杨不留颇有几分过意不去,她看着陆阳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眨了眨眼睛,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该是我跟陆公子赔不是才是……”
“行了,上去再说。”庄望搓了搓被凉风扫得起了鸡皮的胳膊,看向杨不留,“方才在楼上瞧着你是从巷子里钻出来的,路上可有人跟着?”
杨不留点头,简单提了几句,陆阳闻言略作沉吟,转而伏在那位拦下杨不留的伙计耳畔低语,吩咐下去之后道,“肃王府外时不时的会有人去探探风声,不是什么稀罕事,肃王府无人能进,外面的人肃王殿下屡次查惩也难以断绝,偶尔还会有玄衣卫掺和在其中,以往肃王殿下不常在府上,府里的管家也不过分在意……不过盯梢儿盯到了姑娘身上,还是查一查来处为好,有备无患。”
杨不留蓦地掀起眼皮看了陆阳一眼。
有了庄望担保,消散了陆阳的顾虑在先,陆阳待她的言语态度同之前那个怂成鹌鹑的模样显然不可同日而语——怯懦缩窄的肩膀稍稍舒展开来,脸上那副要死要活的表情也折了大半,似乎那些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情绪都是无稽笑谈。
陆阳像是看出了杨不留的疑虑,他又转身去找庄望——庄望回到楼上便伏在他的桌案上摆弄着一把古色生香的弦琴,他看见陆阳脸上那副在青一块紫一块的掩映下略显滑稽的愁苦表情,噗嗤的笑骂了一句,“我是你爹还是你娘?你总看我干甚么?想解释的想问的,直说便是了。”
陆阳其实有点儿难以启齿。
他跟庄望游走在明暗之中的生意做得越久,便越发的会动摇些界限模糊的念头。
江湖之远,庙堂之高,虽是云泥之别,却也难以剥离得分明清楚。
高高在上的朝堂觉不到民间百姓疾苦,草莽匹夫也看不透诡谲云涌,上不通下不达,最后堵成了难以疏解的病灶。
庄望也好,陆阳也罢,都是想从这解不开的机关算尽里谋利的生意人。本不分好坏,是偷奸卖国火中取栗,还是疏流款曲扶正为民,凭的全是一颗亦正亦邪的心。
庄望其幸在于杨謇,趁着这小子一肚子坏水儿还没沸腾得冒起烟气就釜底抽薪,以一命换回了他那颗尚未泯灭的良心。
陆阳却是幸也不幸,他本愿视入朝堂护百姓为己任,阴差阳错名落孙山,借着家业做大了包打听的生意,却险些为了一个情字把自己逼入仇恨的泥淖之中……
他所作所为绝非一时兴起,含烟之死害得他被仇恨冲昏了头,不管不顾的想借早有宿怨的肃王之手替含烟找个无辜的人陪葬。
流言蜚语本就各处都有,以讹传讹方才到了如今这个地步,陆阳万般愁苦的说起,这话最初是从与秦风晚有所牵连的酒楼里传出,归根结底,不过是刻意把肃王的心思牵引到秦府……
杨不留本还不敢妄断陆阳的别有居心,听他解释了几句,之前的种种隐秘怀疑都寻到了来处——她反而不打算无端计较陆阳叵测的用意,压着唇角笑了笑,“所以你想杀我也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想借机逼着不在乎这些传言的肃王警惕,转而遂了你的意,针对秦家而已。”
陆阳噎了一下,“话也不能说尽……我原本没真的想致姑娘于死地……”
“……哦?”杨不留挑起眉梢睨着他,“可我怎么觉得,若不是我这随身带了银针,怕是当真要当了陆公子手下的亡魂了呢?”
杨不留没想咄咄逼人,她见陆阳窘迫支吾,当即适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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