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吉时之前(1/3)
帝王一怒,肃王府后院巷口当场跪伏一片。
玄衣卫没人懂得怜香惜玉之礼,提刀抵颈没轻没重,刀锋剐过杨不留的颈侧,刺眼的殷红霎时沁染在银白的刀刃上,吓得追随杨不留一道出门一探究竟的念儿眼前发黑瘫软得跪不直身子,当着皇帝贵妃的面不敢造次,大喜之日哭又哭不得,只能惨白着脸色捂着嘴掩住惊呼,惶然失措地张望着杨不留的脸色。
杨不留隐约觉出颈侧的黏腻湿润,面无波澜地垂下眸子又蓦然抬起,目光闪烁地泛着委屈,似有意似无意清浅地掠了江统领一眼,抿着唇先没急着开口。
江楼被她这一眼瞧得有点儿犯糊涂。
玄衣卫没一个体验过大婚当日抓新娘子玩儿的,为难地顶着诸荣暻濒临暴怒的神色面面相觑了半晌,没人敢擅动。江楼暗自踌躇着这一时片刻混乱的接踵而至,思绪乱作一团,云遮雾绕地寻着线团的一头。
捋着捋着才有了些分辨。
他方才闻见惊闹,得了诸荣暻授意前来一探究竟,甫至肃王府后院门口便见一辆熊熊燃烧的马车从巷口狂奔而来,马车上的车夫望见有人过来紧忙跑开,肃王府侍卫未及了解情况先上前救火救人,孰料未及近前,车厢先“轰”地爆燃了一声,那异族模样的男子应声而现,肃王府的周子城只来得及扯掉穿透车厢的两只沾了血的铁箭便再不得近前。
江楼当时只觉浑身上下汗毛竖起,余光却见那名嘉亲王车夫的身影迅速匿入人群掠进肃王府,心中惊觉不妙,尾随一路未得见踪迹,却十分微妙的觑见了别苑堂屋的一处暗格,和一本理不该出现在此处的账册——然不及细究,江楼听闻御驾亲往迅速重返后院巷口,见肃王府侍卫仍在同那异族男子僵持不下,心头咯噔一沉,当时便下意识地认定,只怕二位小殿下已是凶多吉少。
玄衣卫手持寒刃逼得更紧,杨不留却只是蹙了下眉,不知天高地厚似的地逆着洪光皇帝的视线回望,吞咽了一下,喉间不自在地发抖,“不知皇上想让民女说些甚么?”
宁贵妃始终在难以置信地张望着熊熊燃着的乌木车驾,直至车厢棚梁再一次轰然作响才猛然间抖了一下,瞠目逡巡着车驾四周,末了定定地看着被火光照得通红的肃王府侍卫和他手上那两只染了血的铁箭,掩唇要哭。她听见杨不留的应答之词,下意识地想替她迂回找补,颤着声音问道,“江统领……熙儿呢?熙儿和煦儿呢?”
江楼有点儿爱莫能助,他在肃王府跑了大半圈没见着嘉亲王和巽南王的身影,这会儿马车都烧成了黑架子,没人敢说那两位祖宗这会儿横尸何处。
诸荣暻强压着即将喷涌迸发的怒火,一把扯住失了神的宁贵妃,勉强提着一口气,正打算吩咐江楼压下骚动,好生处理掉那辆马车——孰料话未说至半路,忽然听见身后院中一声清亮的少年惊呼,“天呐……皇祖父皇祖母!这是怎么回事儿?!”
洪光皇帝心头骤然一紧,猛然转身眺望,目光所及,赫然是今日大婚忙于安置宾客的另一位主角,和本以为已然葬身火海的诸熙诸煦。
这一瞬之前,众人似乎都提着一口悬而难放的浊气,而只眨眼瞬息之间,这股浑浊已然风卷残云一般散得一干二净。
宁贵妃甫一见肃王带着嘉亲王安然无恙地赶过来,忍了许久的眼泪登时淌了满脸。
诸允爅先安抚似的看了宁贵妃一眼,随即目光偏转,远远望见杨不留一袭红裳刀抵于颈,脑子里轰然长鸣,心头架着烈火,灼得他几近狂怒暴走,眼底猩红翻涌,直接把挂在他身上的煦儿抛给得了杨不留叮嘱始终贴身护卫嘉亲王的岳小将军,狂风似的掠过跪在地上的一众侍从,直接卸了拿刀架着杨不留的两条胳膊,扯着杨不留的手腕掩在她身前。
肃王压着喉底粗戾的低喘,先狠狠地盯着诸荣暻看了半晌,随后紧咬着牙关,指桑骂槐地对着江楼撒火,“江统领,玄衣卫到我肃王府亮刀,难道是觉得我这儿是谁都能撒野的地方不成?”
当着洪光皇帝的面前骂他一手差遣行事的玄衣卫,这等剽悍之事肃王不是头一次干,偏这次尚未及确认祸乱真假就先问责的人确是诸荣暻,洪光皇帝心虚在先,一时也没计较甚么肃王无礼之过,挥手退下两侧被肃王拽脱了臼的玄衣卫,伸手捞起飞扑到他腿边拥着的巽南王,趔趄了一下没抱住,被尹银花撑了一把才站稳身子,神色晦暗不明地问了一旁见礼的诸熙一句,“熙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肃王府里慌乱的侍从尽退,玄衣卫清了那辆快烧成灰烬的马车,这才提溜着那名行凶者押往御前亲审。
江楼先一拳逼出了那凶犯藏在齿间的毒剂,再作刑讯便顺利了些许,顺利得江统领甚至觉得这人巴不得主动交底——此人坦白他乃是西域鹰犬,此番特奉杨不留之命,趁大婚之际前来谋害嘉亲王殿下,以助肃王夺取储君之位一臂之力。
这一员小卒说得言之凿凿,甚至似是而非的提起了太子亲往西北,昭王惨遭陷害皆是杨不留胁迫之意,还说倘若今日嘉亲王和巽南王殒命,这北明江山日后自然落到肃王手里,届时协商让步西域可得数城云云诸是。
这话若是拿来编排旁人,诸荣暻许还能信上一信,但肃王那个恨不得将外敌赶尽杀绝的脾气,退让城池以求协商基本等同于放屁。
然而这话里真假几何诸荣暻尚无定论,细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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