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潞州大捷(2/4)

康怀贞……，曾是朱瑾的部下，他突然想起来，就是当年李落落去援救的那个泰宁节度使朱瑾的部下。李存勖本来还奇怪为什么有了主帅又突然要派来一个李思安为监军，这样一来就想通了。

丁会的反叛让朱温对自己的手下感到不安，康怀贞虽然是他手中的王牌，但从前的旧主却是朱瑾，朱温多疑，这种时候必然不放心康怀贞独自率领几万精锐贸然奔赴潞州，所以才会派一直为自己卖命的李思安为监军。

朱温忽略了一个问题，虽然康怀贞会为了打消朱温的疑虑而奋力作战，但同时他也会因为朱温的随意怀疑而心生愤懑，李思安这个监军的到来表明了梁王对他这个主帅的不信任，他在军中的地位也因此变得尴尬，康怀贞岂能不恼？

这样一来主帅谨慎监军勇猛看似完美的互补就会变成两人因作战思路不同而产生嫌隙。战争之中，心理战有时候会比真刀真枪的实战更具杀伤力，而李存勖善于剖析和利用敌方的心理变动。

这一仗必须要胜，没有退路。

第二日中午，梁军到了三垂岗，对其进行了全面的侦查，当然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晋军的踪影，康怀贞命令军队在三垂冈安营扎寨，先按兵不动，果然这样的方案果然引起了李思安的强烈不满。

依照康怀贞的意图，先查清晋军的动向和潞州的守备再做打算也不迟，可李思安却认为潞州就在那里是跑不掉的，应当立即攻城，一鼓作气拿下潞州。两人各执一词，各有道理，最终他们各退一步，达成一致，决定今日全军修整，明日一早越过三垂岗直攻潞州，然而李存勖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等到明天。

刚得到梁军驻扎的消息，李存勖就派人查明了梁军在三垂岗附近区域设置的各个哨卡，并特意叮嘱他们小心行事，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晋军行动如此之快大概是康怀贞和李思安没有料到的，他们绝没想到身为晋王的李存勖会只用六天亲自率军最先到达潞州，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后续的清武军和义武军身上，对于最早到达的军队他们只当是接管潞州的部分驻军，并没有放在眼里。

康怀贞会答应李思安明日就攻城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河东的清武和义武军还在路上，他们想先下手为强，在大部队到达之前拿下潞州，转攻为守。

错了，全部都错了。

素日里以谨慎出名的康怀贞都这样拖大，连最先到达潞州的是什么人都没有打探清楚，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的主子朱温看不起李存勖，把这次的战役太不当回事，所以梁军从上到下都有恃无恐，正如兵法上所说，骄兵必败。

天刚入夜，李存勖就率领着他的玄武军来到三垂岗的外围，悄悄端掉了梁军的哨卡，又命全体待命，没有人知道这个年轻的小王爷到底想要干什么。

夜渐渐深了，是夜有微风，能感觉到有寒凉的空气穿过山岗，扑面而来。李存勖在等，但没人知道他在等什么。

来了，来了，刚到丑时，贺兰薰明显察觉到发梢被打湿了，衣服也变得潮湿，像绵绵细雨却又不是，天气更冷了，身侧渐渐有白烟升起，越来越密集，漫山遍野，云烟缭绕，那白烟缠绕着整个山岗，还有那些各样松柏，慢慢上升，模糊了远处起伏的山脉，在黑暗之中发暗，发青。

起雾了，他等的时机终于到了。

李存勖将李嗣源叫来身侧：“趁着雾气初生，兄长速带一路人马带上火油去梁军营帐，来个火烧连营！千万千万记住，要深入梁军军营内部再点起这火，动作要轻，尽量不要惊动林子里的栖鸟。火光一起，我就率领剩余人马杀入敌军营地。”

“殿下放心，即刻出发。”李嗣源对于李存勖年纪轻轻就能在战术上有这样的造诣由衷感到佩服。

“兄长！我也要去！”李存渥也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出战的机会，他几乎是在央求李存勖。

“就让小公子跟着我去吧，不会有差池的。”李嗣源道，李存渥跟着李嗣源的背影一路奔走而去，兴奋到迫不及待。

李存勖曾听父王说过冬天的三垂岗半夜易降大雾，果然不到一个时辰，百尺之内不见人影。

他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他率领晋军静悄悄地逼近三垂岗，雾气之间似有微光，开始还很微弱，后来那光芒逐渐加深为红黄色，之后又慢慢减弱，李存勖知道李嗣源得手了，梁军已经开始灭火，见此情景他没有片刻的迟疑领兵向着梁军营地杀去。

梁军的士兵听闻营地走水慌忙起身救火，可一出营帐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雾气，只得向着有光亮和吵嚷的地方去，无数人急匆匆地涌向火光四射之地。

待到梁军将火势灭了七八分，李嗣源带人率先在梁军的营地开战，须臾李存勖也带着河东那凛凛生威的骑兵杀了进来。

火光与大雾之中，尖叫，惊吓，烧掠，不知所以，梁军一时间乱作一团，有拎着水的，刚走过两步就人首分离，有些连衣服也没穿好，更别说是武器铠甲。

这一战，晋军赢定了。

李嗣源终于明白为什么李存勖一定要他去放这一把火了，这火一起，能让晋军在大雾之中辨清梁军军营的中心所在，军营中发生火事，梁兵必定都起身灭火，如此一来多数人就会集中在一处，也解决了梁军人多分散难以集中攻打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