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太原来客(1/2)
李克用的整个丧期,李存勖都在忙着处理河东军务和政务,他很快找了理由收回了李克宁的兵权,将他的神援军一分为二重新并入周德威和李存信的军队。
又讲先前从李落落口中听闻的军中弊病做了一番大刀阔斧的整改,自此,河东因李克用辞世造成的风波可以暂告一段落。
丧期一过,李存勖又忙着袭爵一事,片刻懈怠的时候也没有。可就在这承袭爵位的一段时间,天下风云变幻,又生出许多事端。
按理说承袭爵位的世子应将世袭的奏书奉向长安,再由皇帝亲自派人主持加封礼。这些年来皇室衰微,已经很少还有藩王这样按部就班的依礼行事。
这样礼崩乐坏的时候,李存勖却一切都按礼节而行,不出一月李晔派来的礼官就到了太原,出任礼官的是宗正寺卿夏青云,这个夏青云本是岐王李茂贞的人,后被策反改为晋王府效力。
随行队伍中,李存勖注意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朝着自己挤眉弄眼,这人正是李烁。李存勖着实为他捏了一把汗,万一随行这许多人有人认出他的身份对他下手该怎么办。
“你怎么来了,胆子也太大了!”
傍晚时分,李存勖才找了机会将李烁带到内府。
“听说你当晋王了,来跟你道喜,”李烁嘿嘿地笑起来,“怎么样?还顺利吗?有人对晋王的位置心怀不轨吗?”
“都处理好了。”
“不错嘛。”
李烁满意地点点头,又特意甩了甩自己宽大的衣袖,这件礼服本不属于他,刚到太原遇上大雨,衣服连带着脸上都沾了泥,样子滑稽。
李存勖摇摇头道:“真难看,赶紧去洗了,我给你找身衣服换上。”
李烁又吵着要穿李存勖的衣服,又要自己去挑。
两人身高相当,李存勖拗不过他,待他洗好以后将他带入内间。李烁对穿衣打扮在行,挑拣许久,看上一件莲纹圆领袍。
李存勖却急了:“这件不行,其他的就罢了,唯独这件不行。”
李烁有些小聪明,知道其中必有缘故,他看这件衣服的面料像是出自宫里,但晋王府势大,好的东西胜于皇宫也不奇怪,他又看绣样,这一看还真看出些门道。
“哦,我明白了,这是贺兰姑姑送你的吧。”
见李存勖点头,他又讪笑起来。那件衣服李存勖自己也不舍得穿,扔给他另一件旁的衣服,道:“自己换上吧。”
李烁从进门开始就觉得李存勖的卧房很清冷,连个服侍的人也见不到。
“你怎连个贴身的侍婢也没有?也不见晋王妃?”他故意这样问。
李存勖瞪了他一眼:“晋王妃在你九叔那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就认定那个人了,也许是十一岁初见她那年,或许又没那么早,也许是十四岁第一次分别那年。都不重要了,这情丝早就在那些悠悠远远的时间里种下了,也会在日后那些悠悠远远的时间里逐渐加深,这是结果,他清楚地知道。
“贺兰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不过她是个没有封号的郡主,长在深宫不与外人来往,鲜有人知道。即便有个把去提亲的她也婉言拒绝,九叔能替她挡一挡,主要她是你开口要过的人,便没有胆子大的敢去造次。”
李烁见李存勖面露不悦,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自小李柷带她最好,贺兰跟着他,我放心。”
他近年总怨自己征战沙场,耽误了她许多年,相比李柷,未必能给她一个好归宿。
“她哪里肯,你当知道她生性倔强,认准的人怎么会变,她视九叔是至亲好友,可为其付出性命,却未必肯托付终身。这感情啊如流水,付出了便收不回来,也终归只能流向一处去的。”
他又没有答话,李烁悻悻地去换衣服去了。
换完衣服出来外间,见李存勖慵懒地靠在窗前的榻上,月光刚好洒在脸上,有些好看。李烁还在想着自己再过两年再长高一点,就能跟他一样好看了。
“你这汤沐间真是不错。”
“比不上紫栏殿里的,你来太原当不是只为道贺的吧?”李存勖发问。
他低下头:“我是自己偷跑出来的,贺兰和九叔也都不知道。
在这个人面前他总是诚实的,所有实话都告诉他,眼前这个人于他是兄长,是师长,是很信赖的人。他害怕他的训斥,低下头,耷拉着脑袋,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泪光涔涔了。
李存勖原是想骂他,见状一句责怪也道不出口,先前那些笑脸尽是假的,一府被诛,在凤翔在长安他也得做出个没心没肺的傻样子来,这一装少则几年。李烁还不同李柷,这份佯装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格外难。
“那天听到贺兰跟九叔说话,说是晋王过世,河东不稳,朱温必定趁机出兵……”
“你想找朱温报仇?为你父亲报仇,为德王府上下报仇?”
“也为大唐皇室,为天下子民,”他目光变得坚决起来,“李唐皇室已经忍了太久了,久得有些人已经忘了反抗,忘了身上流淌的血脉有多神圣,忘了身为王室要为大唐百姓负责,忘了要保护他们,忘了身为王室不能任意宰割别人也绝不能任人宰割,我想趁着我还没忘的时候尽一份力,我怕我有一天在那深宫里就那么不明不白地,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却设么也没做。”
他的父亲德王曾对他说过,说他不想让大唐就这样屈尊灭亡在朱温那样残暴,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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