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陈安的屋子很简陋,简简单单的两间屋,入门便是灶台,灶台边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上的饭具都只有一件,很显然这间屋子平日里只有陈安一个人居住。
绕过灶台再向前就是里屋,屋内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柜子,周持趁陈安还没进屋,迅速打开柜子扫了一眼,里面整齐地叠放着几件衣服,一双布鞋,还有一些常用的小器物,没有任何可疑的物件。
陈安进门的时候,周持已经把柜子门合上了,若无其事地站在一旁。
“三位请坐。”陈安打着手势,从柜子中取出杯子,倒满了水示意三人。
周持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抬头盯着陈安,陈安面色沉静,正低头轻轻抚弄手中的瓷杯,不主动询问,也不见一点惊诧。
这人真是难得的沉稳持重,捕快都到家里来了,竟然还能不闻不问,周持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问道:“你认识高义丘吗?“
陈安点点头:“认识,我在他的铺子中记账。”
“我听人说,他昨日来找过你?”
“嗯,昨日傍晚他来找我对些账目,对完便走了。“
“对账……”周持站起身,垂眸看着陈安,眼神中带上毫不掩饰的压迫,“你们对到几时?戌时?”
陈安这才露出一丝疑惑,摇了摇头:“没有那么久,戌时我不在家中。”
不在家中?
“你去哪了?”
“村长家。”陈安指了指窗外盛开的山荷叶,“我去给村长送山荷叶,待的有些久,过了戌时才回来的。”
周持顺着他的手看向窗外,一丛一丛的白点缀在绿色叶脉中,那些沾了水的花瓣极度透明,虚虚实实,看不分明。
“何泗。”周持转回目光,“你去村长家问问。”
何泗挠挠头,一溜烟跑了出去。
“请问……”陈安伸手拽了下周持的衣角,表情犹豫又谨慎,他看着周持,没注意到一旁的谢见眠看到他的动作后皱了皱眉,“高大哥怎么了?“
“死了。”谢见眠没有向周持解释这句的意思,抢先说道,“被杀。”
陈安那自始至终沉着冷静的表情此刻终于有了变化,惊讶、不解、悲痛接连出现在他脸上,许是情绪冲突得太过汹涌,他的脸几乎是霎时就白了。
“谁杀的?”他的手都在颤抖,打出的手势颠三倒四,谢见眠皱眉思索了片刻才看懂,“为何?高大哥是那么好的人,谁会杀他?”
好人……这是周持听到的关于高义丘最多的评价,除了丽娘、此刻的陈安之外,那些溪水边围观村民细细碎碎的交头接耳中也多半夹杂这个字眼,看来高义丘的为人的确是不错,只可惜,似乎“好人”这个头衔并没有给他带来好运,又或者“好人好报”这句古话流传得很没道理。
不管因为什么,人死灯灭,生前作恶或为善不过皆是石碑一座,黄土两捧,立碑人寥寥勾刻几笔,这或长或短的人间一遭也就和着纸钱灰飞烟灭了。
能入史书的古来今往有几人,这世间终究是平凡人居多,生前无闻,死后无名。若是再不能死得明白些,那就真的难以瞑目了。
陈安一直在抖,细微却又明显,毫无血色的嘴唇嗫嚅着,似乎是想大声诘问什么,可惜他天生是个哑巴,再多的痛楚也嘶吼不出。
这样子……不像是装的。
周持没回答陈安,事情依旧一团乱麻,真相埋在水底,离水落石出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什么都不能告诉陈安,在确定此案和陈安没关系前,他甚至连一句宽慰的话都不能说。
“老大。”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是何泗回来了,“村长说,昨日戌时,陈安确实是在他家。”
周持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这才开口对陈安说道:“今日打扰了,高义丘的案子府衙会尽心尽力,你节哀。”
陈安没说话,他茫茫然地盯着桌面,一动没动,直到三人走出屋子还一直保持着这个姿态,像是化为了一尊伤心欲绝的雕像,表面勉力支撑,内里破碎不堪。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西边还有一束微光苟延残喘着,这一日,无风无云,暗波涌动。
周持遣散其余捕快,让他们早些回家休息,这案子暂时没有线索,只能明日再查。
捕快们三三两两地走了,周持也打算离开,谢见眠仍在一旁跟着,对周持浑身上下散发出的“生人勿近”气息混不在意,坦然地和他并排走。
周持想打发他,想了想又觉得说了也白说,决定还是不要浪费口舌的好。
两人行,一路沉默。
村口柳树旁的石墩上不出意料地围坐着几人,大概是听说了高义丘被杀的事,正你一嘴我一嘴地胡乱猜测。
“老高平日里老实巴交的一个人,怎么就被人杀了。”
“可不是,我听说死得可惨了,浑身上下没一块全乎皮儿。”
“这么些年,我就没见他跟谁红过脸,你说他能得罪谁啊?”
“得罪,非得被得罪才杀人?我看就是有些畜生见不得人好,哪用得着得罪?”
“会不会是……郑大年?我早就觉得他不是好人。”
“他本来就不是好人,你没看他脸上那字,那都是有案底的,郑大年就一混混,保不齐还真就是他干的……”
郑大年?
周持与谢见眠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疑问。
“老哥,你刚才说郑大年,他是什么人?”
刚刚还侃侃而谈的两个男子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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