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破绽多周旋(4/7)
>这让磕头的人不必费多大气力,就能发出很响的声音。
张学究心眼儿实在,十副画像,三十个响头,每一个都磕的扎扎实实。
结束后,脑门上还多了一片红晕。
一排画像的罪左侧,摆着一张小几,两把太师椅。
小几上有一把茶壶,两个茶杯。
茶壶盖子紧扣,壶嘴正在悠悠的冒着热气。
一看就是新沏的。
张学究看到自己的父亲和本家堂叔朝那小几走去,互相谦让了一番,便同时落座。
本家堂叔先开口,让张学究给他的父亲和自己叩头敬茶。
父亲三个,本家堂叔一个。
待这些做完之后,拜师才算是彻底结束。
因为是本家子侄,张学究的堂叔并没有收受学金。
一番推脱后,张学究的父亲却也收起了那攒着银两的红纸包,转而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吊肉干,当做礼敬。
这回,本家堂叔倒是没有推辞。
客气的结果后放在了小几上,送父子俩出门。
今日拜师,读书要明日开始。
送至大门口时,本家堂叔忽然问道:
“羽书,将来读了书想做什么?”
“我想开个代写书信的摊子!”
张学究想了想说道。
这确实让他父亲脸上有些挂不住……
送你来读书,是为了让你体面,让你做那人上人。
摆个破摊子,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没想到那本家堂叔却是大笑着说道:
“行医人游历四方,只为悬壶济世;读书人分黑辨白,替人排忧解难。脚踏实地,勤勤恳恳,不好高骛远!是个好苗子,定能读好书!”
张学究的父亲客气的说了几句谦辞。
也不知道对方是在给自己台阶下,还是当真如此想。
好在日后张学究的书,读的的确不错。
别的小孩光是《对韵》就得念个两月半,他却是只花了三五天的功夫。
什么“三尺剑,六钧弓。去燕对归鸿”就全都记在了脑中。
如此一来,很快就升到了隔壁的屋子,可以提笔写文章了。
正是在这里,他才明白父亲偶尔和母亲拌嘴时,那些“之乎者也”。“子曰诗云”都是哪里来的。
“羽书,做学问定要踏实。眼不观窗外,心不念杂物。何妨一出门,又要何妨一下楼。切记不可贪多求速。”
本家堂叔对张学究苦口婆心的说道。
却是害怕他跟他父亲一样,到最后只成了半个读书人。
人间事,怕什么来什么。
从这句话起,张学究却是已经与这位先生有了隔阂。
没曾想,到了最后,他和他父亲一般模样。
丢了笔,扔了砚台。
也只能算作是半个读书人。
张学究离开塾院的那天,外面下了一场大雪。
那位本家堂叔一手拿戒尺,一手托着刚捡回来的张学究扔掉的砚台,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追出去了五里地。
毕竟是上了年纪,腿脚没有那么灵便,怎么能追的上跑的跟兔子似的张学究?
本家堂叔气喘吁吁的看着前方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了个黑点这后,就一头栽倒在了雪里。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才被家人寻到,救了回去。
张学究担心回家挨骂挨揍。
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去了朋友家,昼伏夜出的躲了三五日。
待他返回时,路过那位本家堂叔的宅邸钱,看到的却是一片缟素……
这位本家堂叔本就身子骨弱,又是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
天寒地冻的,在雪上昏迷了好几个时辰,回到家后便一病不起……
连隔日午夜都没能熬过,就走了。
昨天刚刚过万头七,今天是出殡的日子。
张学究呆呆的站在门口,朝里望着。
有些人泣不成声,有些人对他怒目而视。
毕竟他的这位本家堂叔,是附近最方正,质朴,博学的人。
就连那些富户也在街上遇见了他,也会下马驻轿,拱手对其道一句:“先生安好?”。
没曾想,却是在今年冬天,为了追赶个不成器的学生,而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
张学究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爹娘。
他父亲只是平静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就收回了目光。
站在最靠门口处的,是那位摆摊代写书信的老先生。
老先生凝视着张学究半晌,一言不发。
最终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眼里满满的都是恨铁不成钢。
张学究忽然想起了那日在市肆上时,他母亲对他说的话。
此刻的张学究和母亲的心境怕是一模一样。
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坏了规矩,就是错了。
于是乎,张学究也不敢走近门去,只得怯生生的站在门口旁的驻马石后面。
低着头,背过身,双手堵着耳朵。
这样就看不到来往人群厌恶的目光,听不见他们咒骂的言语。
下葬之后,宾客散去。
夜深人静之时,张学究趁着悄悄留了进去,一口气跑到了本家堂叔的灵位前,一连磕了九十九个响头。
就在他要磕第一百个时,额头忽然被一只手扶住。
抬眼一看,却是父亲。
张学究的父亲没有言语,而是在他身旁也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三个。
起身后,从袖筒里拿出一把扇子递给张学究。
“这是先生的遗物。临走亲吩咐一定要给你。”
他
第4页完,继续看下一页